第十一章幻想破滅
第一節戰火綿延
4月2日,在沒有提前告知的情況下,二叔、二嬸開著車把爸從老家送回來了。盡管爸之前答應的很好,可是一回來就不是那個樣了。當天晚上他就睡在了沙發上,在爸看來沙發比床更適合睡覺,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不知道這樣會讓家裏其他人感覺很不方便。而且他一回來,就一個勁兒地嫌這嫌那,尤其認定我媽睡覺打呼嚕容易窒息,拿著這件事情說事兒。二嬸和她辯解,被爸一句“你懂個啥?一邊兒去。”打發了。最後二叔忍不住狠狠地批了他一通。二叔說:“咱爸一輩子打呼嚕,一直好好的,沒見他憋死。孩子們把我嫂子照顧得這麼好,你不表揚也就算了,這說來說去的,孩子們連一點苦勞都沒有了。你作為家長,不是挑孩子們的毛病,而是應該和孩子們一條心,帶著孩子們把我嫂子照顧好。我嫂子長病,孩子們沒躲得遠遠地,已經很不錯了,你應該知足才對。”二叔說得很嚴肅,我都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爸被說得啞口無言,根本沒有還口之力。
在海南時我們就歎息,爸要是有二叔的十分之一,我們就會很高興了,可惜他終究不是那樣的人。家裏有幾個農夫山泉的塑料桶,專門盛水準備澆花的,時間久了裏麵有綠苔很正常,根本沒必要清理。可是爸來的第二天早晨,就在廁所裏刷這些桶,發出很大的噪音,全然不顧還在睡覺的我們。之後沒幾天又在家裏因為一些小事吵了好幾回。真是走到哪兒吵到哪兒,我都覺得丟人。
4月中旬,大弟弟單位出了個事故,他必須回去上班了。這樣,誰來照顧媽的問題又擺在了我們麵前。把媽交給爸照顧,這是絕對不行的,已經有了先例,我們不想重蹈覆轍。家裏沒人,就隻能去外麵花錢請人了。我開始跑中介,到處找保姆。可是,我東跑西顛好不容易找來保姆,還不夠爸在後麵給我拆台的。保姆早晨來,幹了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時,她就對我說:“你家大爺說你更年期很厲害,非要找保姆,其實他自己一個人就能照顧,要不我明天不來了吧。”不管我如何挽留,人家就是不來了。不得已我把一個好友叫來臨時幫忙,然後繼續找保姆。盡管心裏很生氣,我還是忍著把這件事憋在心裏,沒對爸說,也沒指責他。
5月3日,弟弟和老公有事出去,家裏隻剩下我、爸和媽。我在客廳裏打掃衛生,無意中因為那些澆花的塑料桶和爸起了爭執。我就是隨便地說了句:“唉!這些桶就是盛水澆花的,根本不用刷。”爸立刻梗著脖子帶著氣說:“怎麼,給你刷桶還刷錯了咋地?為什麼我做什麼都不對?”接著又大聲地說:“你知不知道,你都把我氣得直打哆嗦。”
這是又要吵架的態勢啊,我腦子“嗡”地一下大了,幾日來窩在心裏的火兒一下子躥了上來。
“你以為我不生氣嗎?我在外麵到處跑著找保姆,你卻在後麵給我拆台,有你這樣的人嗎?你走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你不在,我們好好的。你一來,家裏就爭吵不斷!我實在受不了了!”我說。
“這能怪我嗎?那你是願意用幹淨的桶,還是髒的?我把桶刷出來,難道錯了嗎?真是香臭不知!”
我不想和他辯論桶應該幹淨與否,這不是重點。就說:“既然你也生氣,我也生氣,那就分開,放彼此一條生路吧。你回自己家住,周末時跟著弟弟來看我媽就行。”
“哼!我回不回來還不一定呢!”
“不來正好!”
回頭我給弟弟發了短信:剛和爸吵了一架,這個人直接沒法交流!他總說我更年期太厲害了,那就以此為借口,讓他趕緊走人吧。這真是求之不得,我家裏也能安寧。我絕不能讓他隨心所欲,必須壓製住他,要不然沒人管得了他,就麻煩了。
當天下午,爸收拾好行李箱,跟著弟弟走了。我也是不放心,一直給弟弟打電話問爸的情況。弟弟說:“你放心,爸心很大,沒事。我們給他買了米、麵什麼的,他不會有事的。”後來得知,爸回去後,很快和打乒乓球的球友們接上了頭,每天都去打球,有時自己還包水餃吃,照顧自己沒問題。就是家裏到處鋪著塑料布,怕落灰,沒個家樣。那是他的習慣做法,在他自己家裏,一切隨他吧。
第二節戰事升級
之後的幾個月,爸都是周五跟著弟弟的車來,周日下午跟著回去,其他時間就去打乒乓球,過得倒也挺好。後來,爸開始在家裏包了水餃,周五帶來給媽吃。也曾燉過紅燒肉,但因不好咬,容易塞牙,就沒再做。慢慢地,爸已習慣了這種方式,脾氣也不像以前那麼大了。就是周末他一來,我們所有人頓時在心理上感到很壓抑、很不愉快,天知道為什麼他的負能量會這麼大!他的“執著”,連保姆都為之驚歎。他認定我媽現在吃的降壓藥副作用比以前的大,於是沒完沒了地說這個事兒,我媽尿褲子或者尿床了,甚至喝口水嗆著了,都是這藥的副作用。直到有一次,他問我“為什麼還給你媽吃這種藥?”我說:“家裏還有十幾盒,你把那些藥都扔了,咱再買新的。”結果爸一句話不說了。扔東西等於扔錢,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