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何處是歸鄉?(1 / 3)

11、何處是歸鄉?

東羌和大秦分兩路進攻燕國,宇文極率先打下了箜平城,然後紮營休整,做出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派頭。畢竟燕國那點內亂動靜很,即便姬暮年努力策劃,也隻是讓趙煜多一層煩惱,而不能讓燕國滅亡。自己攻打燕國,順便引得端木雍容出兵,目隻有一個,——逼得趙煜不得不出麵和談,交出阿沅!

依照趙煜性子,妹妹……,還是比不得江山。

果不其然,戰事隻持續了一個多月,趙煜便讓人送來了國書,希望和談,並且告知宇文極,端木雍容也要求參與和談——

情況和自己預料一樣。

畢竟燕國有內亂,東羌國內一樣不太平,至於建立大秦就不用,各自國中都有一本爛帳,不到萬不得已,暫時都還不想大動幹戈。後三位帝王商量敲定,將和談地點設甘河城,各自帶二十萬大軍隨行。

彼時已經是十一月,冬日寒氣淩冽,空氣裏,有菱形六角雪花飄飛,從萬丈高空紛紛揚揚灑下,給甘河城鋪上一層潔白棉絮,讓整個城加靜謐肅穆。當燕國、東羌和大秦三方軍隊,整整六十萬人馬集結城外時,給這座古老城鎮帶來從未有過威壓,空氣低沉壓抑,讓人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宇文極身著一襲玄色長袍,厚重寬實,滾寶藍色掐牙邊兒,與身上東羌紋飾相得益彰,明黃、寶藍,耀目顏色都壓黑色之中,隱隱莊嚴神輝。他眼神像是利劍一般清冽明亮,目光流轉,放佛能夠破開皚皚白雪一般,明年就是二十歲,已經褪去少年青澀,長成為沉默寡言年輕帝王!

他伸手,接住一片六出飛雪,雪花溫暖掌心無聲融化。

阿沅……,我讓你等了整整四年。

日頭漸漸升起,正午時分,就是三方一起和談時刻。和談地點不城內,而是城外臨時搭建了一個高台,高台有棚,但是下麵沒有遮攔,這樣就不會影響各國駐軍們視線,台階步步而上,三位帝王終於走到了高台中央,都停下了腳步。

趙煜眼眸深黑而冰涼,優雅一笑,“近日三國會晤盛況,雖不是空前絕後,但想來也是百年不遇。”他以主人身份,招呼宇文極和端木雍容坐下,“二位入坐。”

三人從前就是舊相識了,彼此了解,沒有多餘廢話。

端木雍容一向是坐姿穩如泰山,居左邊,宇文極沉默內斂,居右邊,趙煜一身深紫色寬大龍袍,居正中,他很是悠閑端茶飲了一口,“閑話少敘,我先來燕國和談誠意。”先看向宇文極,“歸還東羌甘河、逑川、箜平三城,再加黃金十萬。”再轉目與端木雍容道:“燕國國土不多,割來割去可是割不起。聽大秦經曆幾年戰事,百廢待興、急需休養,所以除了同樣黃金十萬,另外奉送粟米八萬、蕎麥六萬,以及上等戰馬一萬匹,軍備兵器一共十萬份。”

不打仗,就能討要回割讓城池,就能白得這麼多東西當然不錯,可是宇文極和端木雍容都還有心事,異口同聲問道:“沁水公主呢?!”

趙煜“哧”一笑,他容顏俊美,即便嗆了一下,也不影響他豐神如玉風姿,搖頭輕歎道:“這可有點麻煩了。”嘴角微翹,目光灼灼問道:“阿沅確我這兒,可是妹妹我隻有一個,你們兩位……,要怎麼分呢?”

端木雍容不耐煩跟他耍花槍,打斷道:“讓她自己選。”

宇文極心頭一緊,阿沅她……,不會選擇端木雍容吧?自己什麼都努力過了,全都用全力做到了好,這一點卻不是自己可以控製。可是這個辦法公平,且不強搶會引起兩國戰事,單是阿沅本人,要跟誰走,自己也不能不罔顧她意思——

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趙煜卻不著急,“那好了,不論阿沅要跟誰走,你們都得接受條件退兵。”他豁然站起身來,朝著下麵三十萬大軍朗聲道:“吾乃燕國之帝,有妹沁水公主,適齡待嫁,今欲東羌和大秦兩國之中抉擇良婿,不論吾妹作何選擇,東羌和大秦都須得接受燕國和談條件,退兵不再進犯!”

底下頓時嘈嘈雜雜,隱約聽到人,“沁水公主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又……”“誰知道呢?皇上應該不會娶個假公主吧?”“應該不會吧!”不光兵卒們,就連將領們都忍不住竊竊私語,嗡嗡不絕於耳。

趙煜笑了笑,“吾妹因為久病纏身,避忌地鬼神,需要隱姓埋名休養調理,然如今已經痊愈,又到了待嫁之齡,所以打算擇一位仁武子,永結秦晉之好。諸位無須揣測議論,沁水公主身份斷不能作假,不論東羌皇帝,還是大秦皇帝,都是認識,等下一見吾妹真顏便知。”他舉杯,回頭微笑邀請,“二位……,如欲和談,與我將此杯美酒共敬地如何?”——

意思是,都答應了條件才會見到慕容沅。

明明都知道他是借此要挾,但不論是宇文極,還是端木雍容,都沒有反對他這個提議,一起走上前去。三位年輕帝王一起舉杯敬地,敬山川,敬六神,算是對和談達成了一致,然後一起將酒杯狠狠摔碎!

“如違誓言,有如此杯!”

趙煜麵上還保持得體微笑,心底鬆了一口氣,然安定下來,繼而又是像是被人把心挖去一般,不出空落落難受,——今日便要拱手把妹妹送出!心中不情願,但又不能當著三國大軍違背誓言,不舍棄妹妹,很可能給燕國帶來大禍!

而臨別之前,薑胭脂話又耳邊縈繞,“皇上,阿沅都已經十八歲了,你還要鎖她到什麼時候?不管她這次願意嫁誰,都放了她吧。”

一陣寒風夾帶冰涼雪花吹過,清冷無比。

趙煜像是被人奪去了魂魄似,輕聲道:“帶阿沅上來。”

高台後麵,一群宮人簇擁著容姿殊麗少女上前,蓮步無聲,一路隻有鳳尾裙拖過台階沙沙輕響。佳人踏著皚皚白雪前行,仿佛從雲端走來,冬裝厚重,穿她身上卻單薄無比,仿似雪花一般,輕輕嗬氣就會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