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倫敦 7(1 / 2)

7走在大街上,被越趨越暖的陽光撫摸著後背,頸窩,木飛鴻心也覺得暖洋洋起來。遠遠望去那是一幢紅磚砌成的大樓。紅彤彤的外牆體,這種紅磚樓簡直代表著經典,絕不是那種土掉渣的紅,真像回到國內,多年前所見過的那種老工業城市的那些廠區學校,多數這種紅磚房。這紅又紅的格外醒目,其實,倫敦各個街區都能找到這種經典。直到近了便看見了,五號咖啡吧的所在。不知不覺記起一首同樣似如經典的粵語金曲老歌《紅茶館》——“紅茶館,紅茶杯,來分你一半,感激這夜你為我伴,且說一聲要我一生做你一半,你的生命另一半。。。。。。”他很喜歡叫陳慧嫻的香港女歌星,他出來的年代正是她在兩岸大紅大紫的時候,特別是初嚐漂洋過海滋味的人,不知道是怎麼熬出來的,按照父母本意送他來是攻讀工商碩士管理學位,他也是一本正經念了兩年,遺憾,因為一場遠在國內的車禍,他成了斷線的風箏,不得不重新安排生活的先後順序,那時候,有一家很了不起的私人法律事務所找雜工,英國的老板們多愛考慮出沒於教會的學生義工們。木飛鴻迫於現實不得不輟學,他加入了這樣的義工組織,並以不要薪水隻為積累經驗人脈的承諾保證書很快獲得了英國社會各階層都認可的特納律師事務所的邀請,他雖不拿薪水卻因為外行而隻能做些雜務,完全為的是混生計,他不想被就這樣送回國,使已經作古的家人們死不瞑目,那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當時隻有犧牲工商碩士學這一條路。直到勤奮的他慢慢也對偵探調查這份工作摸清門道,甚至被委派參與一些簡單的調查工作,他在倫敦獨撐的信心總算確立下來。至今,他仍然感謝那份對他來說意義非比尋常的特納律師事務所的雜工一職和給他機會的特納先生。他雖因此中斷工商管理碩士學攻讀,卻從這家法律事務所學到更多對他人生有幫助的實踐經驗,開壁出一種新的生存模式,為他今天的偵探工作積累了經驗和先機這兩種寶貴的財富。“想不到你的經曆蠻坎坷。為什麼後來這麼頹廢?”幽靈試圖完全讀懂過去的他。半調侃半質疑地問。“我一點不頹廢。不似你表麵看見的那個我。”沒有多做解釋,木飛鴻想起一句話:若我能自我寬慰以抗憂愁,我的心沉靜似水。他始終對父母的死沉寂,堅持談戀愛的方式緩解孤獨症,對失親之痛過於沉靜,加之這段工作的不順,這也許落在旁人的眼裏就是頹廢。他總是將一些激勵人的英文句子記錄下來,時常默誦於心,告訴自己不能已故親人失望,他們在那裏默默關注著。他從沒來過五號咖啡吧,他心目中一直視這種地方是那些有情調的資產階級生活腐化者喜歡的場所。東方文明古國來的木飛鴻,不是純粹因為享受來倫敦,之前的人生,他也不是每一天都隻有窮,他也有收到報酬的時候,但他壓根不會有這種閑工夫坐地鐵穿越幾條街來享受一杯咖啡,被喝掉的不止是金錢,還有更昂貴的時間。想想,一個連辦公室公寓的租金都在計劃怎麼賺快點的小小偵探,有可能這樣坐地鐵穿幾條大街喝杯咖啡?若不是當事人約在這裏,恐怕吃龍肉也請不來他。這在古老傳統的中國該被看成是怪異的笑話。木飛鴻不喜歡這種調調,一坐下來就從內心憎惡,除了隱形的幽靈,他還是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聽著喝早咖啡的異國男女們的浪笑聲,他眉頭完全扭緊。按照神秘的東方習俗,咖啡吧這種有資格享受浪漫雅趣的地方更該低調,可是,此時此刻此間的這些享受早咖啡也同時享受陽光的紳士淑女們讓浪漫的笑聲不受任何約束的回蕩在咖啡吧裏,他不得不坐如針氈地呆在那裏。真想不通,那麼漂亮的英國淑女哪裏來那麼多風趣,逗得身邊的紳士們哈哈大笑忘記禮儀。五號咖啡吧是全球連鎖的咖啡吧,它內部裝潢設計的很有藝術氣質,木質的台麵,色彩典雅,光鑒照人的地麵反而折射的各色燈光流光溢彩,年輕的男女招待統一著黑馬甲白襯衫,棕色圍裙,蝴蝶結。這時候來咖啡吧享受早點的人陸陸續續多起來,彼此熟識的招呼聲不絕於耳。木飛鴻等了良久,才見到約在這裏的勞爾先生,看看腕表,並非勞爾先生遲到,實在是另有要事、急於求成的他先到。勞爾先生出人意料的帶著個女人來赴約。上一次他可沒有帶女人。他肩並肩生活十數年的老婆剛剛死掉,用中國成語說叫屍骨未寒,在旁人眼裏看來是意外的死亡,很意外,在個人投保不久,保險公司才堅稱有人蓄意騙保。這也是勞爾先生求助他的原因。他堅持說他老婆出事的當天晚上,有一大幫人證明他在酒吧裏通宵達旦地喝酒。眼前跟著他來的這個女人,有一頭很滑亮的棕發,這也許就是無論哪家酒吧裏能留住男人的最佳發色。他們一出現,木飛鴻就起身示意,並親吻了那女人的手背和臉頰。盡管他心裏在咒罵:這該死的西方禮節,好似他在取悅討好這陌生女人。勞爾先生他們剛坐下來,就各要了一杯招牌咖啡,木飛鴻爭取時間,開門見山地說:“你說今天會提供更確切地證據證明你妻子被謀殺,而你又有不在場證據,請先說說你被排除在外的理由。”勞爾先生還是那份普通人的嘴臉,真看不出這種人也會老婆屍骨未寒就獲得棕發美女的青睞。在木飛鴻看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勞爾先生被他列入最主要嫌疑人名單。“就是她啊,我們美麗的卡黛兒女士。”勞爾先生顯然完全被這個女人迷住,說話不分場合與輕重,真有些懷疑他的用心,好似巴不得他老婆早死那種歹毒男人。不然怎麼解釋這眼前的一幕?幽靈讓他給勞爾先生多點信任,這一刻那點信任也扔到海德公園池塘裏了。他能想象到,此刻,勞爾先生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花樣,他的手放在淡黃色桌布罩著的木桌底下,可以想象已經遊弋到女人的大腿或大腿根部。“請端正些,似乎你請我來是為了辦關於你老婆突然死亡的正經事,為了你那四個亟待吃飯的孩子,你也不想搞砸鍋吧?”他不得不鄭重提醒對方。“當然,我沒有不正經。”勞爾先生的手放回到黃色桌麵上。因為他們後來點的咖啡也被服務小姐小姐用托杯托住呈上來了,“卡黛兒女士自己有家生意興隆的小酒館,專供我們這些一周勞作五天的窮漢周末消遣。那天,就是我老婆出事那天,正好是周五,我和一大幫工友領了周薪直接去的卡黛兒女士的‘歡樂之家’。”“是嗎?寶貝?”這一句是勞爾先生回頭對女人說的。勞爾先生長長的馬臉上一雙色眯眯的小眼睛又開始對著女人調情,那女人似乎很享受這種被男人追捧,也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眼睛甚至看不不看木飛鴻,剛才被引薦時,因為對方並不是優雅地先伸出手而是挺起胸脯伸長脖子,木飛鴻被迫禮貌地吻了她的兩邊臉頰,沒什麼好感更談不上誘惑,隻不過一陣香氣撲鼻,他甚至感覺到她眼睛射出的盡是挑刺的豔光。她瞧不起東方人?木飛鴻那時候心裏就在詛咒,盡管她給人初步印象就和酒吧那種刺激風流的場所離不開,可她竟瞧不起中國人?這該死的西方禮儀和白皮膚的女人,他當時就在心裏咒罵,他談那麼多次戀愛,也沒有一次挑傲慢輕薄的外國女人。卡黛兒令他想起希區柯克那部大名鼎鼎地老片《豔賊》。趁著勞爾先生在用眯縫著的一雙色眼和新歡調情,木飛鴻也用公平的眼光審視這個女人一番。打扮的光鮮豔麗,裙子短到大腿根部,他想起前段網上形容的中國孫悟空的那種豹皮的齊逼小短裙,很有戰鬥感,不管和男人一筋鬥雲翻到哪裏,處在任何場合,隨時都可以撩起小短裙的下擺甚至不用撩起就深入,來上一場大戰,嗬嗬,很有鬥戰勝佛的大無畏精神。這女人穿戴一新,仿佛剛從哪個西印度護衛手底下逃出來的東西各半的妖孽,看上身撐著富家小姐的派頭,可那麼短的戰鬥裙又漏盡**的春光,說明她平時都靠著什麼謀生,連臉皮都曬成咖啡的顏色,不折不扣的迷人的加奶英咖。“聽著,你別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們,我們之前很拘禮。隻是,他的老婆已經死了,他有權利展開新的追求,我也有權利接受他的追求,對不對?”女人似乎覺察木飛鴻審視的目的,並不生氣反而露出著急的委屈,忙著開脫什麼。對這點,木飛鴻可以理解她,前麵的生活都在酒吧裏泡,連辨別一個陌生男人目光帶著喜歡還是帶著敵意的能力都沒有,豈非技不如人,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