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悅在現場,那麼她一定會認出這個小太監是誰?
但,世上沒有如果。
“陸大人,公孫淳和李衡,你都是認識的,他們怎麼可能是奸細,不知道可不可以看在小婦人麵子上,將他們放出來?”
“張娘子,原本也沒什麼事,隻是那孩子咬了守城軍官,你少不得要花費些銀子打點下,因為這些人是從省城調來的,並非我縣衙官兵,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了。”
“民婦曉得,多謝大人了。”
公孫淳看見張悅娘,趕緊撲了過來,如孩童一般,哇哇大哭起來,“娘親,你沒事就好,嚇死淳兒了。”
張悅趕緊安慰了公孫淳,帶著李衡一起回了麵館,卻見李嚴氏一直在麵館門口探望,見到他們回來,這才將李衡上下打量,直到確認沒有損傷,這才連連念了幾聲祖宗保佑,阿彌陀佛之類的話。
張悅一回到一品香,周連勇就過來了,看見他們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將麵館關了,張悅一本正經的將今天在縣衙發生的事,告訴了大家。
李嚴氏聽見張悅的話,手一哆索,差點把針紮手上,嚇的麵色發白,“你說什麼,宮裏的公公要你立下軍令狀,你可千萬不能立呀?否則麵館關門事小,你,我,還有這七八口人的小命都會不保的呀。我一個老婆子倒沒什麼,可是你們都正青春年華的好時候。”
李嚴氏的話雖然殘酷,但卻是事實,張悅尚算欣慰,她還沒糊塗到是非不分的時候,她剛才說這番話時,真的很怕李嚴氏責怪她大包大攬。
“我沒立,但是那個公公卻是咬定不放,還說如果我不能在殿前取悅皇上和貴妃娘娘,就要摘掉陸公子題的匾額和對聯,還說從此以後不準再出售柳葉麵。”
當大家聽到那個歌謠之後,都一起皺眉,梨童更是搖頭道,“我最近隻讓小順子他們注意城裏的動態,並未讓他們散播什麼歌謠啊?”
虎娃突然後背驚出汗來,“難道是……”
張悅緩緩點頭,“沒錯,我們被人陷害了,我們一品香現在麵臨著最大的難關,必須要團結起來,不能再出任何紕漏。”
連李嚴氏都認真起來,大家聽著張悅說的話,最近都一致選擇閉門不出,以免讓那些壞人找到更多把柄,或者製造出更多的陰謀。
“李衡,你是我們家中唯一的男人,如果皇上宣我去殿前製麵,家裏人的安危,就都交給你了。”
李衡鄭重的點頭,“我在,他們在,他們不在,我死!”
“別亂說!”張悅和李嚴氏同時出聲。
“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你們都不可以輕生,人隻有活著才能圖更多將來,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殿前獻藝,成了,光耀眉楣;敗了,摘牌封鋪事小,滿門抄斬都有可能。
這樣關鍵的時候,張悅的目光緩緩從姚喜兒和虎娃臉上滑過,正要開口說話時,喜兒和虎娃同時跪了下來,“請不要趕我們走,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是您收留了我們,給我一口飯吃,還教我們讀書識字,此恩同再造,現在一品香麵館生死存亡的危機,我們不能走,就算我們留下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但至少我們可以死在一起。”
“你們可知道這事的嚴重性,這不是過家家酒,也不是兒戲,這是要掉腦袋的事,反正還有一天的時間,你們考慮好了,再告訴我。梨童,紅姑,你們也是。至於李衡,既然你認了我婆婆當幹娘,恐怕我就不能輕易放你走了,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無所謂了。”
李衡看著張悅的模樣,心裏止不住的疼,“我怎麼會怪你,就算你趕我走,我也是不會走的。”
姚喜兒咬住嘴唇,想了半天,方才支吾道,“大夫人,虎娃乃是我們家唯一一個男丁,要不然你放他走吧,我留下來,替他一起報恩。”
虎娃立即急了,扯住喜兒的衣袖,“姐姐,你雖是為我著想,但說這話分明是置我於不義之地,唯一男丁又如何,如果要靠不仁不義苟活於世間,倒不如死了幹脆,你們不必再勸,我是不會走的。”
姚紅姑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哆索著,“我們早就和李家簽了死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還能去哪裏呢?”
她其實是害怕的,但因為簽了契約,不得不和張悅娘搬在一條船上。
梨童卻是斬釘截鐵的說道,“娘,當我們被那妖婆逼的走投無路時, 是誰幫了我們,是悅娘嬸嬸啊,不管有沒有簽契約,我們都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做這樣忘恩負義的事,就算悅娘嬸嬸現在將辭退,或是將我賣了,我也依舊要來這裏的。”
姚紅姑這才附和著點頭,“對,我,我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悅娘,你就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老夫人的,保證不會給你帶來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