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芙蕖院落,亭台閣榭,四處彌漫著唯有瑤池天台散著的怡然之氣,我感慨這樣的院落,不愧是紫薇殿,佳殿配佳人,唯有這樣的神祗才能襯托出蘇青與生育來的脫俗不凡。
她的眸子漸漸回轉,麵容上滿是桃粉之光,她笑著與我說道:“半月前,我初進陳宮,便聽說了衿夫人舞藝卓群,攬了六宮風華,其絕色乃九州大夏數一,我心中忖度了許久,卻不希望是你,因為你是我的姐妹。”
我垂下了頭,卻不自意笑出了聲,我像個瘋子一樣的抬首看向她:“我以為出了衛宮,我便可自由,可是生在這九州大夏,我的命又豈讓我做主。”
她滿是疑惑的眸子緊緊地凝住的我的神色,我隻能緩緩續道:“那日,我們初到陳國,我便被人販子擄走,被賣到宋府,宋大人剛失去女兒,偏又趕上選秀之時,便隻能把我送入宮中,我不想做宮中之囚,可是我偏偏逃不了這宿命。既然逃不了,我便隻能一昧的往上爬,我不願,但我沒辦法。”
說著話,我的淚水已順著眼角劃出,淚痕已生在兩頰,麵對她,我不忍欺騙,她是聰明的人,隻有真實的謊言才可令她幸福,我又一次孤注一擲的賭博,但我有著十足的把握。
她沒有說話,隻是沉默,我以為她是信我的,可是她的眼神中分明是猜疑與飄離,也許是我對她的猜疑與飄離吧。
時值十五,她邀我落座中庭,許是姐妹重逢,我們倆人有許多說不出的激動,便很自然的留了下來,待夜幕降臨,果真十五月色很是飽滿的出現的天際,中庭裏隻落座了我與她二人。
杯中酒被斟滿,在記憶中的她應不是愛飲酒的人,可是席上她卻頻頻舉杯,向我邀請,我隻能笑意作陪,我料想她定是想以酒灌我,待我醉後,套出我的話,我便故作有絲醉意,用手扶腦,待麵上果真染了一絲微紅,借著燭光,更似已然醉暈。
她見我此番模樣,果真起身向我步來,待與我貼近,她緩緩蹲下,雙目注視著我,借著微風,她耳間的發絲隨風揚起,她果真很美,我的心中有一絲愧意,可是我隻能這麼做。
我見她的唇齒微張,可是話音出口,竟是這麼一句話:“如果,我們還在衛王宮中,那多好,那麼你不用防著我,我也可以那麼的信任你。”
隨後,她緩緩起身,背對我離去,幾步遠後,隻聽得話音響在院落之間,“送衿夫人回承明殿。”
坐在輕搖擺動的輦中,我輕輕的揉著我的額頭,心中蕩過了許多令人生惱的思緒,“原來隻我一人防著所有人罷了!而我為何會變成今日這般我也不希望的模樣。”
微風拂過禦花園中十裏桃林的幽幽飄夢,蕩過那十裏花色我響起了靳肅姆山綿綿不斷的梨花雪,映襯著半山的夕陽紅,有種火燒林的刺眼,那麼令人刺激的景色,是我一切改變的初衷嗎?
我身上肩負的是對一個國家的使命,還是對一個男人的摯愛,我不懂?我竟然摸不到我心中的想法,可我似乎不是一個懂得民族大義的人,我隻是那麼深深的愛著一個夢,一個以為愛著自己的男人的夢。
淚水浸濕了眼角,這一刻,是真正的落淚,風拂過麵龐,當真是冰涼,有一種錐心的刺骨,其實到如今,我還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我想退出,還來得及,可是似乎,我沒辦法抽離,這注定是糾纏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