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能依靠和信任的就隻有自己,對於除此之外的人都會抱著幾分懷疑目光。四娘雖然願意拖延一陣時間來療傷,但也時刻保持著警醒之態。隻要對方稍有異動便不會含糊,當時就敢,就敢翻牆逃回酒肆裏去。
形勢比人強,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她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逃竄之舉。等回過頭來尋隙再戰便是了,沒有什麼必須硬撐的必要。所以她便繼續沒話找話地問道:“馮潮倒在地上了,他是怎麼回事?”
這話就實在是在明知故問,分明是她剛剛打暈過去的,自己雙手還因餘留的疼痛而微微顫抖著呢。但是那幾人已是在幾聲作答中接受了彼此地位的高下,還以為是四娘耍弄起了公門的那一套。
於是便有人試探地答道:“大概……是暈過去了吧?”
四娘聞言便微微點頭,這是明擺的事情,她又沒有遮著掩著。
另有人見了四娘的反應,還以為是在鼓勵這種說法,便趕緊答道:“這裏離門檻比較近,我覺得是絆倒摔暈的。”
聽到這個說法便讓四娘睜大了眼,還試圖看清是哪個在說話。要知道這已經說對一半了,若非是這貨跌倒在了這裏,自己哪能輕鬆地趕上呢?
接連的表情都彷佛在進行鼓勵,馬上還有人自以為摸到四娘的想法,便趕緊接著道:“是是是,剛才大人在回衙署的時候沒有打燈籠,由於看不清道路就絆在了門檻上,一不小心就摔暈了!”
“對的,摔暈了!”
“摔暈了!”
聽到這裏都能讓人腦補出一副畫麵,彷佛真是馮潮犯蠢倒黴一般。這等憑空捏造的本事讓四娘歎為觀止,若非是雙手依然疼痛不止,她都有心拊掌做讚了。
先是一個模糊的猜想,再是一個大致的假設,再轉眼就補充了更多,彷佛這是他們在一旁見證過的事實。
如此的無恥和費心以前其實也見過,滿足上級威嚴的謊言不獨存於公門,她那個鬆散的小幫會也會有類似的狀況。隻不過自己手下的反應速度要慢一些,而且聯想的範圍也少一些。
幾人這麼一補充便彷佛是交了投名狀,當然是比較廉價的那種。
不過這雖然使得他們感到輕鬆了許多,可卻是使得另外幾個同僚就恨上了他們。編詞的時候能不能多留一些空間?一口氣編那麼完活幹什麼?還給不給兄弟們瞎編的餘地了?
其中有一個衙役更是深感痛恨,直將牙齒都咬得生疼。拍馬趕不上先開口,獻媚錯過了最佳時,這盡在咫尺的攀附機會怎麼就沒能把握住呢?
他倒是稍稍對四娘剛才的問話做了點分析。剛才有個細節別人沒注意到,他卻是注意到了。那就是四娘其中的一句:“馮潮倒在地上了。”
尋常人都會說縣令大人或者縣官的,要麼就直接尊稱一聲大人。這馬四娘剛才正將這位大人狠揍了一頓,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尊敬之情,甚至還可能依然存著幾分厭恨。加上再直接指名道姓地作出無禮稱呼,可見她是根本就不把縣令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