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贏了牌的黃鼠狼非常堅決的拒絕了沈一窮的夜晚邀約, 其態度之冷淡, 神情之厭惡, 讓人都非常疑惑一隻哺乳類動物為什麼可以做出如此生動的表情。
這次吃晚飯林逐水沒過來, 周嘉魚把他在林家遇到的事兒, 當聊天一樣和沈一窮說了。
沈一窮正在吃周嘉魚做的蒜泥白肉, 不得不說周嘉魚的刀工還是很過關的,肉片三分肥七分瘦,切成薄薄一塊, 底菜是黃瓜絲,肉片浸潤在湯汁裏,極為入味又絲毫不膩, 很是美味。他含糊道:“我都還沒去過呢。”
周嘉魚道:“你都還沒去過?”
沈一窮道:“我的實力還差的遠, 先生隻會在他覺得合適的時候帶人去,我們四個裏麵, 也就大師兄和二師兄去過。”
周嘉魚道:“哦……”
他們又聊到決賽, 沈暮四同周嘉魚說了他參賽的那年決賽發生的事兒。
“當時在深山裏待了有半個多月吧。”沈暮四說, “我都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裏麵了。”
“你們是在尋龍脈?”周嘉魚依稀記得沈一窮曾經說過。
“嗯。”沈暮四說, “那片山基本沒人, 還有狼。”
周嘉魚感歎:“你們可真厲害, 介意我問一下那年比賽的獎品是什麼麼?”
沈暮四說:“是一方墨。”
周嘉魚道:“墨?”
沈暮四點點頭:“非常珍貴的古墨。現如今製墨方法已經流失,那方墨已是孤品。”
雖然言語簡潔,但周嘉魚也大致能明白這東西的珍貴。
沈暮四說:“每次比賽, 獎品都是非常誘人的, 獎品隻有一份,隻有最優秀的那個才有資格得到。”
周嘉魚點點頭,他想到了白天林逐水對他說的話,到底是有些惴惴不安,心想不會真的看見行走的屍體什麼的吧。
沈暮四卻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道:“我看了你們半決賽的視頻,結果膽子最大的居然是譚映雪?”主動檢查了屍體,也沒有被嚇的吱哇亂叫,反觀幾個男人,都慫慫的。
“她確實是膽子大。”周嘉魚道。
沈暮四說:“她應該是專門練過,屍體見了不少,別看她師父一副溫柔似水的樣子,也是個玩蠱的高人。”
的確,能當上比賽的評委,陳曉茹肯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決賽的時候小心點吧。”沈暮四最後說了一句,“有時候人比那些東西可怕多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周嘉魚都每天認真努力的窩在屋子裏畫符。
沈一窮對他這麼勤勞表示驚訝,周嘉魚愁眉苦臉的說:“先生幫我算了,說是我有大凶之兆,符能救我一命。”
沈一窮沒說話,把目光移到周嘉魚的胸上,說:“大不起來吧……”
周嘉魚:“……”他有時候真的想給沈一窮腦袋上來那麼兩下。
不過這麼一打岔,他好像沒有太怕了。
比賽的日子一天天的靠近,周嘉魚越來越緊張,日日沉迷擼黃鼠狼。黃鼠狼一開始還很高興的癱倒讓他擼,結果後幾天卻是躲起來了,還得周嘉魚翻箱倒櫃的找。他不開心道:“它為什麼不讓我摸了?”
沈一窮嘴裏好像總在吃東西,這會兒啃著周嘉魚昨天鹵的雞腳,說:“別擼了,你沒看它頭都要給你擼禿了麼?”
周嘉魚:“沒那麼嚴重吧……”
沈一窮把自己手機掏出來:“我昨天給它拍的,你自己看。”
周嘉魚看了相冊,裏麵有黃鼠狼以前的照片做對比,他仔細觀摩之後,驚了:“臥槽,真的讓我摸成地中海了?”
沈一窮點點頭。
周嘉魚消沉道:“我對不起它。”沒有黃鼠狼擼的他,就是一隻失去夢想的鹹魚。
他失落的回了房,黃鼠狼見他走了,從客廳的角落裏竄出來。
沈一窮吐了骨頭,很不負責任的說:“看看,看看,你家冰淇淋心情多低落啊,馬上就要比賽了,他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你卻舍不得自己腦門兒上的毛。”
黃鼠狼用那雙黑色的小眼睛,對著沈一窮投去極為幽怨的目光,像是在說,你他娘的年少禿頂你不急啊?
不過沈一窮的話還是起了效果,至少第二天,周嘉魚又擼到了黃鼠狼,隻不過擼的時間嚴格的控製在三十分鍾,多一分鍾都不行的。
決賽的時間,是在入秋之後,天氣轉涼,是豐收的季節。
至於為什麼要選擇這麼個時間決賽,雖然官方不承認,但選手們一致認為是怕他們在比賽過程中迷路然後就這麼餓死了,至少這個季節野果什麼剛成熟,還能勉強撐撐。
周嘉魚把他休息時畫的所有符紙全部都帶上了,還和家中的沈暮四和黃鼠狼依依惜別。
然後和林逐水沈一窮奔赴機場。
比賽的大致地點已經定下,是比較靠北的一座小城,周嘉魚查了之後發現那小城處於邊境,到處都是原始森林,經常有人失蹤。
周嘉魚在飛機上不安的說:“先生,我們比賽到底是在哪兒啊?”
林逐水淡淡道:“不知道。”
周嘉魚說:“很危險嗎?”
沈一窮在旁邊說:“大凶!大凶!”
周嘉魚:“……你閉嘴。”
林逐水溫聲道:“其實,輸掉比賽這個結果,可能比比賽過程會更危險。”
周嘉魚決定什麼都不問了,安靜的縮在椅子上,假裝自己是一條飄在風中的鹹魚。
幾個小時的飛機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坐上了接待人的車,直奔酒店。
接待人一如既往的熱情,介紹著這座城市的情況,還說這裏的羊肉特別好吃,有機會一定要嚐嚐。
林逐水向來不喜歡說話,周嘉魚無心聊天,於是隻剩下沈一窮這個話癆和接待人熱切的你來我往,快到酒店的時候已經開始兄弟相稱。
最後沈一窮還有點戀戀不舍,和人約定好了有時間去吃羊腰子。
周嘉魚拖著行李回房,比賽的時間在一周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集合的時間提前了這麼久。
晚上的時候,周嘉魚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徐入妄,他本以為自己夠焦慮了,結果看到徐入妄之後整個人驚呆了,說:“徐入妄,你頭發呢?”
徐入妄說:“沒了,什麼都沒了。”
周嘉魚“……”隻見徐入妄那一頭黑色的頭發全都沒了,頂著個禿瓢,簡直像個剛從寺廟裏逃難出來的乞討僧人。
周嘉魚說:“季節性脫發啊?”
徐入妄:“……”他表情扭曲片刻,怒道,“老子自己剃的!”誰他媽的季節性脫發會脫的這麼幹淨啊!
周嘉魚說:“……所以為什麼?”
徐入妄睜著眼睛說瞎話,說:“太熱了,我貪涼。”
周嘉魚壓根不信,麵露憐憫之色,說:“我懂。”
徐入妄:“……”你懂什麼了你懂。
沈一窮的反應更加誇張,指著徐入妄哈哈大笑,還企圖上手摸摸,被徐入妄非常憤怒的打開。
“你他媽的敢摸我上麵的頭,我他媽的就摸你下麵的頭!”徐入妄如是說。
沈一窮嘟囔著說徐入妄小氣。
然後徐入妄看向周嘉魚,表示沈一窮不能摸,但是周嘉魚的話,他願意破這個例……
周嘉魚很無情的拒絕了,說他對光滑的東西沒興趣,毛茸茸才是人類追求的目標。
沈一窮說:“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仔細想想,總感覺你在說黃笑話。”
周嘉魚:“……”沈一窮,我求求你閉嘴吧。
剩下的幾個選手也一一到場,周嘉魚本來以為自己是最緊張的,但是顯然他高估了其他人的心理素質。
整個餐廳都縈繞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詭異氣息,選手們坐椅子上麵,目光無神的凝視著餐盤,不知道的還以為不是去參加比賽而是去服.刑的。
當然也有比較另類的,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另外進入決賽的是兩個男孩,其中一個年齡看起來和沈一窮差不多,當然皮膚肯定比沈一窮那巧克力白,屬於嫩的出水的那種。他正在打電話,看起來情緒頗為激動。
周嘉魚以為他在為接下來的比賽感到興奮,結果他聽到了一句方言。
“媽賣批,這嘎連網都沒得,老子好想回去,老子好想回去——”
周嘉魚:“……”算了,他還是吃自己的飯吧。
第二天早晨,比賽方的行為讓整個比賽的氣氛更加凝滯。
因為他們拿出了一份免責協議書,上麵非常明確的寫著比賽中可能出現的意外,周嘉魚簡單的瀏覽了一下,發現這其實就是能想到的各種死法。
徐入妄相當心大連看都沒看,直接大筆一揮簽了自己的名字。
周嘉魚說:“你都不看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