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無風的夜晚,不同於山頂平城的熱鬧混亂,山腰的這座別墅竟是異樣的死寂。
別墅前的空地上,兩道人影靜靜地立著,他們之間的空氣也仿佛停止了流動。發絲之間似乎凝結著什麼,總讓人感覺不舒服。
“槍舞者,今天應該沒有人能來妨礙我們了吧。”維克森緩緩撫摸著手中的龍鑾銃,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劉光和。
“我都等不及了誒……”同樣死死盯住對手,劉光和的嘴角卻漸漸浮起那抹不詳的笑容,那是對血腥與火藥味的極度渴望。
“龍鑾銃。”
“皂者嚴龍,白者伐虎。”
“砰!”一聲槍響,卻是3把槍同時開火,隻是由於間隔太短,導致人產生隻有一聲槍響的錯覺。
滾燙的子彈挾著飛旋的氣流從劉光和的肩上擦過,但他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節奏,在維克森密集刁鑽的彈道中騰挪反擊。
本來凝結的空氣被一發發的子彈攪成了碎片,常人的肉眼難以察覺的子彈軌跡此時在兩人麵前卻是如此清晰到灼眼的地步。彈頭彼此擦過,頭也不回一下地直射自己的目標。偶爾會有幾發彈頭在半空對撞,迸發出火熱的光芒。
然而,子彈總有射完的一刻,而那瞬間,便是一個槍手最為脆弱的時刻。與槍手作戰,必須要抓住的破綻便是他上彈的那一拍。
隻見劉光和右手拇指輕撥了下,伐虎便“嗖”地一聲跳離他的手,彈匣在空中無聲地滑脫。與此同時,劉光和手微微一動,一隻滿滿的彈匣已被拋向空中的伐虎,而左手的嚴龍此時仍不停地向維克森做著威懾性射擊。
整個動作都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完成,可在維克森眼裏,卻仍有如慢鏡頭一般清晰。交互上彈的確是雙槍手常用的技巧,而且劉光和的速度與手法也絕對可以算是出類拔萃——隻可惜,維克森並不是一般的對手。
緩緩地,他微微變換槍口的角度,瞄準了空中的伐虎,正要扣動扳機時,卻瞥見了劉光和那笑吟吟的雙眼:
什麼!
隻見劉光和手中嚴龍的槍口正幽幽地望著他,而那,正是自己開槍打伐虎時必然露出的破綻。本來兩人都是已對方的肢體甚至是要害為瞄準目標,雖然因為兩人此時還未盡全力,以至無一發命中。但因此交織出的彈網卻實在地限製了彼此的行動。但自己若突然在沒做鋪墊的情況下擊打空中的伐虎,一直以來的彈網便會在自己這角出現破綻。而劉光和隻要趁虛而入,哪怕不是直接命中,也能將自己的節奏瞬間打亂從而逆轉戰局。
到那時,我恐怕會死吧……
這樣的想法在維克森的腦中一閃即逝。而且,另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在他的腦海中“嚓”地點亮!
嚴龍膛裏,有沒有子彈?!
賭還是不賭?!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彈匣已與伐虎在空中完美對接後重新滑入劉光和的手中,並向自己響亮回擊!
因一時的猶豫分神,反而放過了一個絕好的進攻機會,而劉光和的反擊更是將自己從猶豫中徹底打醒。此時維克森才發現,自己剛剛是如何失態。然而,更讓他心驚的事還在後麵:
在伐虎狂吐火舌的同時,劉光和故伎重施,再次為嚴龍上彈!
這麼說,剛剛的嚴龍,果然是空的?!那麼我……
悔恨、自責、惱怒此時在本該一片澄澈的心中彼此糾結,而維克森的動作也隨之滯澀起來,四肢的運動處處透出不利落的疲憊感。作為對手,劉光和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攻擊的絕好機會,嚴龍伐虎的交互設計綿密而凶狠,一時之間把維克森壓製得呼吸困難。
陷入困境的維克森雖然還不至於很快落敗,但他的病體卻無法承受身心雙方麵的巨大壓力,臉上再次呈現出病態的嫣紅。而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劉光和的眼中。而戰局的走向,到目前為止,竟也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控。
同樣作為槍手,劉光和與維克森本就各自有著強烈的求勝心。而僅憑自己與他唯一的一次接觸,以及水鏡方麵少得可憐的資料,卻已經足夠得出維克森的個性了:自傲,非常自傲。這樣的人,往往經受不起大的打擊。當然,作為一名黑暗世界的熟客,維克森的心神自然不會隨意地被擾亂。此時,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盡一切可能激化他的求勝心。
巧的是,“水鏡槍舞者”以及上次見麵卻未能動手,此刻的劉光和已經很幸運地擁有兩塊讓維克森重視自己的砝碼了。那之後的發展就全得靠劉光和他自己的布置了。於是也就有了之前的一係列表演。費盡心機占得先機,劉光和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一舉壓倒對手的機會,嚴龍伐虎交替設計,攻勢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寫意,卻又將很好地以雙槍互相彌補破綻,竟將周身破綻防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