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煊趁著花影月鬆手的一刻,奮力一躍,從她的手中逃脫。但是某人下手根本沒有留情麵的關係,就算沒有了她的鉗製,單於煊也隻能跌坐在離她不遠的地麵上。
單於衍見自己弟弟麵容扭曲地倒在地上,不斷地咳嗽、拍擊著前胸順氣,趕緊摸索著朝他這邊過來。
“煊兒、煊兒。”剛才壓製著不敢開口,單於衍把自己弟弟抱起,溫柔地給他順氣,急促的話語裏都是擔心和著急。
終於緩過一口氣的單於煊,躺在自己哥哥溫暖的懷裏,才真正感受到溫度,才安心自己沒有在那一刻兩眼一抹黑地離去。
盡管隻能看到一絲天空,但單於煊從未覺得天是這麼的藍,這麼的美,所有的壓抑就在無邊無際的藍色下消失。
視線聚焦在單於衍未幹的淚痕上,耳邊回蕩著花影月的質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看不到自己哥哥的笑容了,在被幽禁在單於家的那段時日,他心裏是清楚哥哥為了自己承受了什麼。
他還記得,有一次他被單於家的嫡係子弟欺負,被一群人圍著毆打。那些人嘴裏說的話:“要不是因為你還有點價值,可以用來威脅你那個有預言能力的哥哥,你早就該死了。”
“就是,廢物一個,隻會浪費我們單於家的糧食。要不是我們單於家收留你們,你們哪有這麼好的生活……”
……
“煊哥兒,煊哥兒……”有一天,他還在做著又髒又累的活時,一個跟他有著同樣悲慘遭遇的單於家的旁係子弟,偷偷帶來了關於哥哥的最新消息。
也就是那一天,他知道自己哥哥為了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宅子,護自己一時平安,而毀了自己的眼睛,拿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也就是那個時候,心裏對不來看自己、對自己不管不顧的哥哥的所有埋怨,都變成了自責。
也正是因為這份內疚,他才決定要竭盡自己所有,讓自己和哥哥脫離這個壓榨著他們生命力的地方。
他開始跟單於家那群隻會吃喝玩樂的子弟套近乎,哪怕被當成牲畜一般對待,也都麵帶笑容去討好,真正用自己去詮釋什麼叫“當牛做馬”。
那些日子,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賤到沒有了人格和尊嚴。但是隻要能看到自己哥哥,所有的苦他都受了。尤其是看到那雙失去了神采的眼睛,他比自己被踐踏還要心痛。
所以,其實花影月說的話,他真的很想要反駁,他一點也不希望從這唯一的至親眼中看到對自己的失望。他也不想已經失去光明的哥哥,還要為他勞心勞神。
可是,他控製不了自己。他承認他是妒忌了,妒忌這一群人能得到哥哥全心的信任,特別是那個叫花影月的女人。他真的毫不懷疑,哪怕那個女人現在讓哥哥去死,哥哥都會義無反顧。
單於煊想不通這究竟是為了什麼?要說哥哥愛上了這個有婦之夫?似乎不太可能。其他人可能不太了解,但是他很清楚,哥哥在某些事情上是有潔癖的。
當初,末世還沒降臨,五大世家還沒有出山的時候,萬俟家的嫡女看上了自己哥哥,許下了很多誘人的條件隻為了能得到哥哥的另眼相待。可就是因為那位嫡女曾經傳出過一些不好的消息,哥哥連眼神都沒給人家一個。
當時,不管族裏的那些族老們怎麼對哥哥施壓,都沒辦法逼迫哥哥退讓。哥哥甚至放言,若非要他娶這麼一個女人的話,他就脫離家族……後來,這件事在五大家族裏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表麵上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是萬俟家因為這件事對單於家的敵意更深了。進而也影響到了父親在家族裏的地位,天天被倚老賣老的族老們念叨。
跟父親愁的角度不同,母親那個時候好像更擔心自己哥哥找不到妻子,所以還讓年紀小小的自己當臥底,套取哥哥的想法。
原來,哥哥隻是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單於衍雖然不指望未來的妻子是個十全十美的人,可他接受不了帶著別人痕跡的女人。
若是哥哥的想法沒變,已經結婚並生子的花影月,早就那啥了。所以,單於煊很肯定,自己哥哥除了尊重,更多的應該是一種忠誠跟隨的感覺。
可恰恰是因為哥哥太在意花影月和她身邊的人了,有時候連自己的想法都忽略了,這讓單於煊沒辦法接受。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地做一些事情,隻是希望哥哥能夠多多注意一下他,不要隻顧著前進。
另外一個原因,單於煊自己心裏也很清楚。說自己沒變沒變,其實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裏,跟那些隻懂得吃喝玩樂的人在一起,為了迎合他們的喜好,自己多多少少被同化了一些。
所以才會對那些什麼修煉、機緣之類的那麼不屑一顧,他所求的不過是平平安安地一輩子,跟哥哥一起安逸的生活。而不是明知自己實力不濟,還要闖進充滿危機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