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一答,滴水不漏,南茜年長,又在總統府混跡多年,自然是有那麼一二分本事的,
不然怎能坐上管家的位置?沈清聽聞她如此謹小慎微的話語,不由心中好笑,罷了,罷了,
她何必去為難一個在陸景行手底下討飯吃的人?一揮手,遣散了她,霎時,南茜如負重釋。
伸手抹了把後背,一身冷汗。
此時的她,如同斷頭台上走一遭,險些送命。
纖細的掌心握著空杯子在手裏緩緩轉悠著,沈清心裏萬分糾結。
卻又找不出突破口。
真真是難受的緊。
鬱結。
伸手端起杯子,發現空了,更加鬱結。
咚……不大不小的聲響,杯子落在會客室木製茶幾上,沈清雙手叉腰,在屋內來回渡步,尤為煩躁,南茜那句水深火熱,更是讓她難受的緊。
章宜來時,便見沈清滿身子鬱結之火肆意中燒。
輕笑問到,“你這是怎麼了?”
許是想的太入神,連章宜進來都未發現,突兀聲響起,驚的她一顫。
而後回神,答非所問道,“門口怎麼回事?”
章宜震愣,片刻道,“全是董事會那群老東西派過來的人,高董在公司說你去洛杉磯了,董事會那群老東西嚇得都快尿褲子了,生怕你撂挑子走人。”
沈清對於盛世集團董事會的人來說,就是一味藥,隻因她手中握著盛世太多重要客戶,
這若是走了,帶走的可是數不盡的資源。
不得虧的他們連褲子都沒得穿的?
“偏生沁園不是個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隻得守株待兔了。”
“讓他們守著,”沈清極為平靜道。
有求於自己時,不惜跟條狗似的。
倒也是應證了那句話了。
“守到什麼時候?”章宜有些好奇沈清如此做寓意何謂。
以往的她,最擅長快刀斬亂麻。
現如今的她,手段似乎變了,變得更加狠曆,都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如今這會兒子,她這是要拿刀子一刀一刀磨著人家脖子啊!
章宜看著,不自覺吞了口口水。
“天氣預報說,周三降溫,有暴雨,”說著,將眸光投向窗外,寒風吹過,冷的她一哆嗦。
果然,想不讓那件事情來糟心,唯有轉移注意力。
“吳蘇珊那邊怎樣?”她問,語氣源遠流長,眼裏泛著精光。
“她將我們原先組裏的同事都裁了,”吳蘇珊也是個狠曆絕色,新官上任三把火,她這第一把火燒到了沈清頭上,拆了她花幾年時間建立起來的團隊。
無異於折了她的翅膀。
“不急,讓她裁,你們留著過度一個月再走,”她倒要看看,吳蘇珊這個女人能翻起什麼大風大浪。
大公司的裁員製度深嚴,一個月的過渡期必不可少,她有的是時間。
“好,”章宜一直堅信沈清,堅信她不是那種認認真真站好挨打的人。
你抽給她的鞭子,她都會潑硫酸回敬你。
“去公司造勢,如何凶猛如何來,明白?”她問,語氣冷冽。
“明白,”她答。
此時沈清一身灰色毛衣立在床沿,雙手撐在窗台上,消瘦的背脊看起來是如此不堪一擊,但她內心強大的如同鋼鐵俠,無堅不摧,對待商場上的任何爾虞我詐,她均接招,即便在一場戰鬥中被傷的鮮血淋漓,體無完膚,她依舊會在收戰時,踩著精致的高跟鞋穿著得體幹練的衣裳,笑著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及要麵子愛護尊嚴,不肯像任何人低頭,商場上的手段無意乎金錢主宰,她的父親,身家萬貫,江城首富,家底厚實,她的丈夫,全球頂尖富豪,世家貴胄,手握權杖俯瞰眾生,立在權利之巔的人,跺跺腳,全球都要顫一顫的人物。
可即便如此,她有困難,依舊自己解決,財力問題,她變賣房產也不伸手求人。
權利問題,除非她有心算計陸景行,否則能自己解決的絕不朝她他口。
清水灣於她而言,是唯一得落腳點,在危機關頭,她說抵押就抵押,毫不憐惜。
數日前,章宜問,“清水灣賣了你就沒有落腳點了。”
她說,“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裏,居無定所跟一無所有,她選前者。”
如此決絕,如此肯定。
不假思索的話語顫的她睜大眼眸。
許久之前,章宜想過這樣一個問題,沈清婚後似乎變了,變得不如以前幹脆利落,不如以前果斷了。
可此番事情過後,她想,沈清依舊還是那個沈清。
依舊心狠手辣,對自己殘忍,對敵人更殘忍。
窗外寒風過境,她撐在窗台上的手緩緩握成拳,在緩緩鬆開,如此一鬆一放,倒也是像極了她的行事作風。
沁園必經路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各個等待她等的心急如焚,而此時,她卻倚在窗邊,微眯眼眸看著屋外鬱鬱蔥蔥的樹木,心裏思忖著如何才能將這場仗打的足夠漂亮。
“去吧!”良久之後,她似是回神,輕啟薄唇吐出兩個字,不輕不重,但足以讓跟隨她許久的章宜聽得出來其中算計。
風刀霜劍吹過,她深處纖細手掌,將麵前窗戶帶上,而後轉身出了會客室。
轉身上樓,才將將將外套脫下,南茜敲門近來,候在她身後問道;“劉警衛問沁園門口那些人該如何處置。”
聞言,脫
著衣服的手猛然一頓,而後轉身語氣不深不淺問道;“人家入我們沁園地界了?”
話語雖是反問,但她聽出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南茜聞言,麵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而後低下頭,快速道;“明白了。”
陸太太這聲反問,明擺著是在告訴她,莫要多管閑事。
她們沒入沁園地界,自己也無權過多幹涉。
轉身下樓,將太太意思告知給劉飛。
劉飛緊抿唇,有些難辦,雖說沒入沁園地界,但橫隔在沁園必經之路上終究會影響不好。
這廂,陸先生正在部隊進行緊鑼密鼓的訓練,手機扔到了徐涵身上,沁園電話過來時,他接起,聽聞劉飛的話語過後,淺聲道;“先生最近很忙,沒什麼多餘的空閑時間,沁園的事情,太太說如何便如何吧!”
聞言,劉飛沉默了。
四月中下旬的江城氣溫不增反降,白日裏還豔陽高照的天氣,到了晚上狂風大作、妖風四起,吹起來響起陣陣嗚咽聲,格外嚇人,這場寒風將走了不過兩日的冷空氣在度帶了回來,原本脫了羽絨服的人不得不再度將羽絨服從櫃子裏拿出來。
而沈清此時恰好正站在沁園落地窗前接聽電話,突然狂風四起,她尚且不以為意,直到怒號的狂風吹斷沁園主幹道上的樹枝,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她才驚蟄了一聲。
驚喚了聲;“南茜。”
而那側陸先生聽聞她急切的呼喚聲,隻道是心裏一緊,還未問及原由,隻聽聞她到;“別去了,明日一早再說。”
院子裏的樹枝被吹斷,落在了主幹道上,正巧落在了落地窗前的方向,嚇得她一個驚蟄,急切喊了聲南茜。
南茜快速邁步過來,喚了三五個傭人準備一起出去看看,卻被她製止。
外麵風大,吹斷樹枝是小事,吹了人就是大事了。
“怎麼了?”陸先生急切問道。
“起大風了,”沈清答。
邊答,邊喚來南茜,低聲耳語了幾句什麼。
三五分鍾過後,南茜拿著平板過來,沁園主宅燈火通明,陸太太姿態優雅坐在沙發上上,背脊挺直,一手拿著手機在同陸先生淺聊著,一手拿著平板看著沁園主幹道外麵的車輛。
隨後,嘴角牽起一抹冷笑;真真是有毅力有恒心。
世間,唯有權利二字最叫人心之向往,盛世那群老東西此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心焦難安,而她此刻,看見如此情景,竟也覺得萬分愉悅,伸手見手中平板放到桌麵上,而後端起麵前水杯,淺喝了口水,她此時的心情,與屋外寒風正好相反,寒風越是凜冽,她便越是愉悅。
陸景行連喚了兩聲,都未聽見有人回應,不免在輕喚了一聲,這聲輕喚中夾雜著不悅。
“恩?”她擱下手中杯子淺應到。
而後似是響起什麼,拿起平板,將畫麵截圖,發給高亦安。
獨樂了不如眾樂樂。
“在想什麼?”陸先生在那側輕問。
“沒想什麼,你忙完了?”她明知故問,顯得心不在焉。
是的,陸先生聽聞她這句話眼眸微眯,多了些許不悅,明顯感受到了沈清心不在自己身上,忙完了?她在西北與她同吃同住許久,怎會不知曉此時部隊應該熄燈了?
到底是將心放到哪裏去了?
話語落地,沈清聽聞那側久久沒有聲響,才知曉自己此時話語有些不妥,秀氣的麵龐白了一分,;穩了穩心神道;“江城刮大風了,落地窗前的那顆香樟樹,樹枝被吹斷了。”
相處之下下來,沈清也算是摸透了陸景行的性子,與其同他天南海北聊著,不如同他說些家庭瑣碎日常來的實在。
雖然她不太能理解陸景行這怪異的習慣。
“夜間風大,睡覺的時候蓋好被子,”陸先生輕聲交代,話語輕柔。
“我知道,你也是,”她應允。
“我睡覺比阿幽老實,”她如此一本正經回應的語氣惹得陸先生輕笑。
“就怕阿幽晚上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