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半分溫情(1 / 3)

陸景行起身接電話,沈清躺在床上,整個人帶著些許疲倦無力。

微微側頭將清秀的麵龐埋藏於枕間,心頭泛濫的情緒從一處不知名的地方奔湧而來,近乎席卷全身,壓的她不能喘息。

商場上的明爭暗鬥,家族的利益爾虞我詐成了她整個青年時期的狀態。

即便她不願做某些事情,可最終不得不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而犧牲某些人。

都說,人在虛弱無力時最易想入非非。

確實是如此。

沈清撐著身子起身摸上床頭櫃上電話,那側,章宜接起電話詢問其為何為歸公司,她淺聲答道;“有點感冒了。”

章宜詢問一番後,沈清才步入正題開口問道,嗓音帶著滿滿的無力;“公司今日如何?”

章宜聞言,在那側有一秒鍾呆愣,而後開口問道;“如何、是什麼意思?”

沈清想,她真是燒傻了,抬手附上麵頰,而後再度開口;“沈董今日去公司沒有?”

“沒有?”章宜答。

“沈南風呢?”

“也沒來,”章宜在答,沈清如此一問,她似是覺得有什麼事情,繼而開口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沒有、別亂想,”沈清聞言,閉上眼眸靠在床頭,而後與章宜不深不淺的聊了幾句,隨後撂了電話,伸手將手機扔在被子上,微微彎起膝蓋將額頭抵上去。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成長成如此模樣,若這世間有魔鬼的話,那她一定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唐晚也好,別人也罷,那些外人不敢輕而易舉下狠手的事情,她做的萬分順溜。

她這一生,為了利益將許多人送進了監獄,抑或是進了地獄。

年少時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如此模樣,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這樣的人。

嚴歌謠尚在時曾問過她有何夢想,而她的夢想是當一名音樂家。

可多年過去了,她的夢想早已被拋到煙消雲外,剩下的隻是在商城上遇那些心狠手辣之人進行著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這一切如此不真實。

可又如此鮮明。

為了利益,幹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了利益,將許多人踩在腳下,原以為這樣可以獲得快樂,原以為這樣可以獲得一切。

可到頭來,發現握在他掌心的除了利益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她想要的那種安穩的生活,行至如今依舊未得到。

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現實,生活如此現實,現實如此貼近生活,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

沈清將頭埋於膝蓋之間,整個人坐在床上顯得那樣孤寂、淒涼、悲慘所有負麵情緒一湧而出,在這間偌大的臥室裏顯得如此的寂寥。

她本不該成為這樣的人,可最終這個殘酷的社會,這個現實的社會,推動的她不得不成為這樣的人。

陸景行掛了電話,轉身進來時便見沈清頹廢的坐在床上,整個人顯得那樣寂寥。

心裏一疼,轉而急切邁步進來坐在床沿,伸手欲要將人摟進懷裏,而沈清卻呈鴕鳥姿勢將自己護在一處。

“怎麼了?”男人微微彎著身子柔聲詢問道。

後者未能應允。

男人再度開口問道;“乖乖、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陸景行寬厚的大掌行走在沈清清瘦的後背,一下一下,溫軟觸摸著。

溫聲軟語說盡了,沈清將自己抱成一團的姿勢依舊未改變。

對於陸景行,沈清處在一個高台之處,而這個高台之上有一方屏障,將她隔開。

陸景行,在這個屏障之外。

許是沈清如此神色讓陸景行有些驚嚇,伸手將人強行拉起來,這一看。

不得了。

大水衝了龍王廟。

沈清麵上掛滿了清痕,看的陸先生頓在了原地,萬分無措。

“怎麼了?嗯?”男人問,伸手捧著愛人臉頰開始給其擦去臉上淚痕。

“不舒服?還是哪兒難受?”他再問。

沈清悄無聲息得淚就好似那六月三伏天的雨似的,淅淅瀝瀝的下著,而後突然之間傾盆倒下,越來越大。

陸景行越擦越多。

這廂、醫院內,沈風臨與沈南風,沈唅三人靜靜守了一天,除去沈唅時不時的抽泣聲,沈南風與沈風臨二人幾乎閉口不言。

空曠的走廊裏剩下的全部都是別人的行走聲與醫生的言語聲。

唐晚昏迷不醒,進了重症監護室。

沈家三人悉數守在外間。

沈唅滿麵擔憂。

沈南風神色緊張。

唯獨隻有沈風臨看不出任何神緒。

對於唐婉的事情,他素來表現得極為冷漠,無論是何事情大有一種不悲不喜萬事皆空的態度。

倘若說以前,沈南風不知曉這一切,定然會覺得沈風臨這人,深沉慣了,可此時、他萬分知曉,沈風臨並非深沉慣了,而是真的不愛唐晚,一絲一毫的情感都沒有。

這個男人、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拉了張巨網,將所有人都困在了網內,唯獨隻有他,隻有他一人是清明的。

換句話語來說,這張網裏麵,困住的隻有他而已。

他不明白在如此關鍵時刻,沈風臨將這一切告知他是為何,也不明白沈風臨到底有何所想。

在外人眼中,沈唅還是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沈唅,沈風臨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慈善家,

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可在沈南風看來,這一切,就像是一盤被放了過量胡椒粉的牛排,變了味。

“爸爸、”沈唅顫顫巍巍的嗓音響起。

沈風臨聞言,低眸看了眼沈唅,應允了聲。

後者問道;“媽媽會不會有事?”

“不會、放心吧!”男人言語,伸手摸了摸沈唅的頭發。

看著她的眸光,帶著些許外人看不破的色彩,若說以前的沈南風看不清楚,可如今的他萬分清楚,沈風臨對沈唅的寵愛,無非是一種寄托,一種得不到沈清的寄托。

沈風臨是愛沈清的,愛的深沉,愛的沉默。

他對沈涵的一切寵愛,不過都是一種愛而不得的寄托。

倘若有朝一日,沈清回到他身邊,與她共續這份父女溫情,那麼從此往後,再也沒有沈唅的容身之地了。

“真的嗎?”沈唅問,圓溜溜的眸子望著沈風臨,眨呀眨呀的看起來如此單純。

“真的、”沈風臨點頭,唇角帶著一絲絲淺笑。

沈唅聞言,似是心安落地,掛著淚痕的麵容扯開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沈南風見此,微微側眸,不願多看。

於他來說,眼前的這一方鏡子被打破了,而於沈唅來說,卻沒有。

唐晚現在生死未卜,不是沈風臨一句簡單的寬慰就能了事的,這一切、都便的如此虛幻。

“去洗把臉,跟隻小花貓似的,”沈風臨寵溺輕笑伸手摸了摸沈唅腦袋,後者聞言,起身,

離開了長廊。

此時、隻剩沈南風與沈風臨二人獨坐在長廊。

沈南風以為這位深不可測的中年男人有話對自己說,所以才支開沈唅,然而並沒有,他隻是靜靜坐著,片刻之後,秘書到來,言語了句什麼,他起身,朝另一方走去。

“事情都辦好了,一切都在軌道上,”馮俊將手中東西遞給他,而後淺淺開口。

沈風臨接過文件,伸手,細細翻了一輪下來,而後問道;“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馮俊知曉,這一切於沈風臨來說如何重要,也知曉倘若此行沈清出了任何事情,沈風臨定然不會好過,所以、每一步、都謹小慎微。

“郊區那邊也解決了?”

“都解決了,”他答。

聞言,沈風臨將手中東西遞給馮俊,跨大步朝外而去,而後道;“早點進行。”

“是、”他答。

沁園,白日裏睡多了的沈清此時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而身側,陸景行的大手橫隔在其腰間,動作如此霸道,又帶著些許保護。

她微微翻動身子欲要起來,男人隨著她的動作緊了緊手臂,將人往懷裏撈了撈,朦朧睡意中,潛意識的動作。

沈清見此,稍稍有些不敢動。

也僅僅是翻了個身而已。

在然後,大抵是過了許久、某人有些躺不住了,撐著身子欲要起來,男人倏然驚醒。

猛然之間半撐著身子起來,啞著嗓子問道;“怎麼了?”

“下去喝杯水,”沈清答,嗓音輕柔,似是沒想到陸景行會有如何大的反應。

聞言、男人未言語何,翻著身子起來,許是半夜被驚醒有些蒙圈,掀開被子起身之時抬手抹了把臉,穿著短袖短褲欲要下樓去倒水,走了兩步見沈清半隻胳膊在外麵,又翻身回來將其胳膊塞進被子裏。

陸景行這人,周身帶著貴族光環,一舉一動都是教科書的典範,言談之間更是能怡然自得與人侃侃而談,在外,他是豪門貴胄,皇家權貴,永遠是那麼精致。

不禁讓外人幻想,他的生活是否跟英劇那些豪門大家族一樣,連夜間睡覺之時,也要保持貴族的優雅與精製

可並非如此。

婚後許久,沈清鮮少見過陸景行穿睡衣睡覺,相反的,極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身短褲短袖在身,倘若晨間未起有客來訪,來不及換衣服,他慣性在上麵頰一件晨披。

且不說其穿戴如何,單單是這男人周身的氣質,即便是褲衩背心在身也都是好看的。

“我自己去,”沈清言語淡淡,相較於昨日的虛弱無力稍稍好了些。

“怎麼了?”陸景行意識到某人不對,坐在床沿伸手順勢將撐著身子起來的人撈起來。

“睡久了,”她答,話語諾諾。

聞言、某人笑了,伸手撈過人,啪嗒一聲,在其麵上落下一吻,似是故意發出聲響。

還不待沈清輕斥出聲,男人起身,邁步進了衣帽間,在出來時,手中多了件厚實的晨披,將人抱起來站在床上,沈清識相,將晨披搭在身上。

陸先生抬眸忘了其一眼,笑著說;“恩、小丫頭長高了。”

沈清眸光淡淡不準備應允,更不準備大半夜的與這男人來一場是否長高了的辯論。沒那個勁頭。

而後,男人牽著自家愛人下樓,這夜、沁園並未有人守夜,許是陸景行應允的,又許是有什麼事情,她沒問,他也沒說。

二人下去時,客廳裏留了幾盞昏黃的燈光。

陸景行牽著她下去,叮囑她看台階,她伸手欲要按開燈,男人伸手製止,阻了她的動作。

牽著她,摸進了餐室,倒了杯開水,端出來,沈清欲要伸手去接,男人微微舉高杯子,嗓音如常帶著些許寵溺;“燙、先不急著喝,我給你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