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蘇幕也好,還是陸琛也會好,都不大願意在蘇家發生爭吵,夫妻二人發生分歧,關起門來怎麼吵都行,但為人子女的最起碼要知曉一點,那便是不能讓父母擔心。
空氣中的靜默一直持續道蘇幕離開蘇家。
見到蘇欽身處大西北的環境中,蘇幕心中所想越發清晰了。
是夜、十一二月的天,已經趨於寒涼,陸琛此時在書房,或許是在自己書房,也有可能是在陸翎書房。
這二人或許是在商場政場上工作的事情,或許又是在密謀什麼。
窗外的寒風,陰測測的刮著。
她盯著窗外的景象,一時間出了神。
她在想,她身為陸家兒媳婦兒,在陸家擺在一個什麼位置上。
是自己人?還是外人?
還是一個也像蘇欽一樣的人?
蘇幕不敢想。
總覺得這種想法真的是太過危險與難受。
任何一個挑釁天家權威的人似乎都付出了殘忍的代價,而蘇欽,也如此。
窗戶未關緊,有一絲絲寒風湧進來,稍有些冷,她抬手抹了把臉,抱緊了臂彎。
站在窗前,微微出神。
直至陸琛忙完公事進來,她也未曾發覺。
任何一個女子,在碰到如此事情時,都會求助自己的丈夫。
蘇幕呢?
陸琛已經明確表態了,她在求助,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
這夜、陸琛求愛,蘇幕拒絕,很清晰的拒絕。
“我們是夫妻,床事上確實是無論怎麼做都不犯法,但你應該尊重我不想要的意見,”這是蘇幕的原話。
言罷,她翻身,離的陸琛遠遠的。
如同何瀾所言,蘇欽的下放,離的是蘇幕與陸琛的心,換句話來說,是蘇幕正在與陸琛離心的路上。
清晨、陸琛外出跑步,蘇幕已經起來。
婚後兩年,除去陸琛出差,那一日不是他伺候人家起床的?
這日、他看見穿戴整齊的蘇幕從衛生間出來,恍惚間,似是知曉他那日為何會在一樓看見蘇幕陪著孩子玩鬧。
她在漸漸脫離自己。
這個認知,讓陸琛心跳都漏了半拍。
連續一周,蘇幕完全脫離了陸琛,她不再需要他叮囑添衣減物,也不再需要他接送上下班,更甚的是也不需要他為自己端茶倒水,生活在一起兩年,陸琛寵了她兩年,這兩年裏,二人的生活習慣基本已經穩定,蘇幕想擯棄陸琛,當真是太容易了。
這日傍晚,陸琛回來,伸手從身傭人手中接過女兒,陪著其玩鬧了會兒。
蘇欽事情過後,蘇幕在陸家的話語越來越少,出去何瀾與陸翎主動找她言語,她絕不會開口同他們二人言語,更甚的是,陸琛有時同她言語,壓根兒得不到回應。
原先,那個時常黏在自己身旁嬌軟的人兒,突然一下不見了,陸琛隻覺得哪兒哪兒都空落落的。
他想方設法去哄蘇幕,同她好言好語。
告知她這其中的一切危害與可能性。
後者隻是聽著,並未言語。
這夜、陸琛與蘇幕的戰爭爆發在一通電話中。
陸琛哄完孩子睡覺,從嬰兒房出來,正欲進衣帽間換衣服,蘇幕擱在床頭上的手機響起,阻了他前行的步伐。
夫妻二人婚後兩年似乎也沒什麼隱私。
二人相處都較為坦然。
他順手接起電話,還未言語,隻聽那側沉穩開口;“陸太太、關於你谘詢的離婚事情我有些事情可能需要補充。”
就這麼一句話,陸琛隻覺天地間恍然在倒轉。
就這麼一句話,就能將站在平底上的人兒一腳踩到深淵裏去。
他心心念念想著如何緩解二人的關係,規劃著二人的未來,而蘇幕卻在想著如何離棄他。
陸琛拿著手機,站在床沿,這個身體素質極好的人恍惚間有些站不住了。
他扶著牆。
心口的抽痛簡直是難以言語。
蘇幕的舉動,像一隻利爪,在抓著他的心髒,狠狠的拿捏著,不到他死,絕不放手。
戰爭的爆發往往是因為第三者。
而這夜,陸琛與蘇幕之間的爆發,也是因為這個“第三者”。
蘇幕的一個舉動,足以讓他撕心裂肺,他的心痛的好像有刀子在割,而蘇幕,便是那個拿刀子的人。
浴室內的流水聲漸漸停歇,蘇幕擦著頭發從裏麵出來,見到的是陸琛腥紅著眼站在床沿怒瞪著她。
有那麼一瞬間,蘇幕是心虛的。
她的步伐,穩妥的停了兩三秒。
而後在望向,這靜謐的臥室裏隻聽見陸琛冷厲的話語聲;“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說什麼?”她問,徑直坐在梳妝台前。
陸琛是個教養極好的人,可今日,他見到這個成熟穩重漫不經心應著他話語的沉默蘇幕,壓在心底的怒火終究是忍不住了。
哐當、一聲,蘇幕眼前的鏡子碎開了花,同時開了花的還有蘇幕的手機。
“你瘋了?”她在驚嚇中回過神來,轉身怒瞪著陸琛,這場爭吵,一觸即發。
“我瘋了?我可不是瘋了?我每日每日的同你好言好語的哄著你,碘著臉求著你,你不領情就罷,谘詢離婚?蘇幕,我也覺得我瘋了。”
蘇幕的麵色有一瞬間的失白,她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陸琛身上,可就是這不可置信的目光讓陸琛心底更是抓狂。
蘇幕顯然沒想到陸琛會知曉。
他邁步過來,猛的伸手擒住蘇幕的臂彎,怒聲質問;“是不是?”
“我問你是不是?”他再重複,話語高昂。
“是、”蘇幕答,清明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一瞬不瞬,很平靜的訴說這個事實。
她是在谘詢離婚的事情。
她動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