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突然病了,這可急壞了香菱,大家忙找了大夫來診治,又說不要緊。隻是偶感了風寒,吃兩劑藥就好了。
香菱舍不得讓媽來帶孩子,特別的孩子病下了以後香菱幾乎寸步不離,心肝肉兒的叫著,如今這孩子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動力,也是她所有精神的支柱。
平兒輕輕走了過來,見香菱抱著孩子打瞌睡,忙拉了拉她的衣服說道:“她已經睡了,讓娘抱下吧。”
香菱卻道:“她若是突然醒了要找娘怎麼辦。”
平兒低聲說道:“你這麼抱著她也睡不踏實啊。”娘上來將孩子抱走了。
平兒笑道:“別孩子還沒好,大人也病下了,那可更不好了。若困了就去躺一會兒,我幫你照看,醒了抱過來。”
香菱揉揉眼睛說:“也不困,平姐姐和我說說話就好了。”
平兒道:“也好。”又見旁邊的笸籮裏放著一雙沒有納完的鞋子,平兒拿起來一看,笑道:“喲,這是給誰做的,到下這麼大的功夫,你才坐完月子,不該這麼勞累的。”
香菱道:“實和平姐姐說吧。我打算做些針線打算拿到外麵換幾個錢,這裏吃穿都是他們的到底讓我不安心。如今又添了孩子花銷更大了。”
平兒低聲說道:“像你這麼說來我也是個吃閑飯的人了,也同樣不安心啊。”
香菱忙道:“平姐姐還在這裏當差,不像我,什麼事兒都沒做。如今又添了一張嘴巴。就是娘的月利也是他們再出。我怎麼好一直這樣,所以沒事就做兩件,雖然有限但能添補的盡量添補些。”
平兒忙道:“雖然這樣說可畢竟也要保重身子啊。你若是倒下了孩子還小誰來管了。若真要做這些不如我每天過來幫你做兩個時辰吧。這裏事少,又比不得以前在府裏的時候,林姑娘的一些事都是雪雁妹妹在管著,我不過幫忙照顧一下支出應計。來往傳個話,活兒也少。”
香菱忙道:“喲,那我可不敢勞平姐姐費力。”
平兒忙道:“我們同樣是這裏的人,早就是一家人了,如今還分什麼啊。你叫我姐姐,其實按庚辰來說還算是同年的,同樣淪落至此相互照看也是應該的。”
香菱歎道:“平姐姐和我都是命苦之人,不是說璉二爺要出來了麼,這是什麼時候啊?”
平兒道:“我也不知,二叫我們回南京去。我也不知二爺是怎麼想的,我也不方便去看他。寶玉雖然去過兩次可也沒讓他捎話進去。他也應該知道我在這裏。其實我回不回去都沒關係,就是在這裏伺候寶二爺和林姑娘一輩子我也是甘願的。”
香菱道:“有個歸宿總比在外麵飄散著強。再說你本是璉二爺房裏人,他若出來了你不跟去的道理。就算你不願意去,怕也由不得你。”
平兒歎道:“我能有什麼法子,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還想去鄉下看看巧姐兒了,還沒和林姑娘說去。這一去恐怕也得耽擱幾天,你若是需要什麼東西說給我一聲,我給你帶。”
香菱笑道:“我什麼也不需要。都挺好的。”又見平兒身上一件桃紅的灑花襖兒,倒沒見她穿過忙笑問:“平姐姐這件衣服倒鮮豔,怎麼以前沒見你上過身?”
平兒笑道:“這衣服是紫鵑妹妹送我的,她說太豔麗了,穿著不合適所以送了我。我這條綾子裙是林姑娘給我的。”
香菱點頭道:“你穿也真好看。我想以前賈府裏的那些姑娘們總沒一個能比得過紫鵑妹妹的。偏她又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論品貌,論才學,論膽識,論聰慧,論氣度比裏麵的每一個人都強。我對她是又敬佩又羨慕,以前她還隻是林姑娘身邊一個小小的丫頭,沒想到出來一兩年竟然可以做得這樣好。”
平兒笑道:“說起她來,我們也是不敢比的。如今身邊又有曹爺那樣的一個公子在她身邊守護著,是讓人羨慕又嫉妒的。”
香菱正要拿了熨鬥熨一塊兒綢子角兒,平兒忙道:“仔細燙了手,我來幫你吧。”於是從香菱手上拿了過來吹了吹,又和香菱說著話:“你還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心又軟。你們薛大爺關進去了你還不忘他,還辛辛苦苦做了衣裳讓人給帶進去。當初他們家趕你出來的時候可曾發過善心。”
香菱低了頭說道:“他總歸還是婉清她爹,我也不能狠下心來不管。再說都過去這些日子了,他在牢裏受苦就算以前有多少的不是如今也都折回去了。”
平兒笑道:“所以我說你是一個軟弱的人,如今我們命運也都一樣。隻是你們薛家以前是個大皇商,如今說倒也倒了。你們寶姑娘雖說嫁得還不錯,也算半個王妃了,可怎知後來卻也淒涼。我看那個正房還真是個厲害的角色,比我們還精明了,也虧得你們寶姑娘在裏麵像熬油似的熬。”
香菱道:“可不是呢,我妹娘在家的時候也是金玉一般的人,據說老爺在時極其疼愛她,比疼我們大爺更甚,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