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看朱成碧賦深情(1 / 2)

看朱成碧賦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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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穎春

作者簡介:徐穎春(1990.2-),女,西北大學文學院在讀碩士,宋元明清文學,西北大學長安校區。

摘要:薑夔(1154-1221),字堯章,號白石道人,饒州鄱陽人。他少年孤貧,終生未仕,一生輾轉江湖。薑夔對詩詞、散文、書法、音樂,無不精善,能自度曲,其詞格律嚴密,作品超凡脫俗、飄然不群,“如野雲孤飛,去留無跡”。

關鍵詞:薑夔;紅;綠;清空

清人劉熙載曾經說過:“薑白石詞幽韻冷香,令人挹之無盡。擬諸形容,在樂則琴,在花則梅也。”張炎又在《詞源·清空》中提到:“詞要清空,不要質實;清空則古雅峭拔,質實則凝澀晦昧。”而在薑夔詞中有大量的色彩意象,其中以“紅”與“綠”最多,紅、綠色豔,試問,白石詞中卻有如此之多濃豔的色彩而又談何“如野雲孤飛,去留無跡”?

紅:37朱:4綠

綠:29翠:17碧:9青:27蒼:8

梅:39冷:13寒:33

通過上表的可以看出,薑夔的詞作中“紅”這個詞出現的頻率非常高。“紅”是一種濃烈豔麗的色彩,而白石詞中的“紅”並不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豔麗奪目的紅,而是一種帶著淡淡情愫的晦暗的紅色。這樣一種為豔麗色彩蒙上冷色的筆法,才使得薑夔的詞“古雅峭拔”、“幽韻冷香”。

薑夔詞作中的“紅”,相當一部分用來代指花。例如:“亂紅萬點”(《眉嫵》)、“看檻曲縈紅”(《翠樓吟》)。這樣在尋常環境中,鮮花往往給人以輕鬆愉快的審美感受,而薑夔詞作中的“紅”花給人的觀感卻是不大一樣的。

首先,“紅”是落“紅”、亂“紅”、墜“紅”

作者在《霓裳中序第一》這首詞的自題中寫到“予方羈遊,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辭之怨抑也”,羈旅漂泊,清愁如織蒙上心頭,蒙上了整片江山,在這一派黯淡的心緒和景致之間,這原先應是勝美豔麗的“紅”已是“墜紅”,衰敗、毫無生機和希望。落地的殘花正如詞人自身,江山無邊,何處為家?又如“紅衣半狼藉”(《惜紅衣》),此處“紅衣”代指蓮花,以紅衣之狼藉,來描繪蓮花堪堪凋零的情狀,寫法妙極,極富審美趣味。又如“早亂落、香紅千畝”(《角招》),“想如今、翠凋紅落”(《淒涼犯》)等等。這些“紅”意象都是不再“紅”的“紅”,是殘紅亂紅,這些曾經盛美過的繁花堪堪凋零,某種意義上正如作者自身,而這樣的意象也十分貼切地合著詞作者的清愁。以“殘”、“墜”、“亂”這樣修飾語來否定紅本身的歡快熱烈,又綴以其他頹然的意象揭示“紅”這樣的意象中所隱藏的沉鬱與孤寂。

此外還有“紅”得鮮豔而濃烈的意象。這類意象又可分為兩種:

一如《揚州慢》中的“紅藥”是眼前的實景,盛放鮮豔。而這首《揚州慢》的整體基調是“黍離之悲”,這漫漫一片蒼涼之中,一抹鮮豔的紅正如錐心刺骨的一滴鮮血,正是山河飄搖的無限寂寥。又如《鷓鴣天·元夕有所夢》的“紅蓮”指的是花燈,紅蓮夜指元宵。年年歲歲,窗外是元宵佳節一派熱鬧、祥和的場景,而內心的情愫,不說相思,卻道是彼此心知而有時兩地分隔的暗自沉吟,韻味悠長。這裏的“紅蓮”一則給人以戀人彼此心知的溫馨感。如火似花的元宵夜理應是相愛之人團圓之際,而詞作者卻與戀人分隔兩地,以這樣一番繁華場景反襯出詞人孑然一身暗自沉吟的寥落。這“紅”此番看來也就並不那般鮮豔奪目了。

此外,還有一部分“紅”是用以代指故園、故人、故景,又或者是夢中的虛幻之境。如“追念西湖上,小舫攜歌,晚花行樂。舊遊在否,想如今、翠凋紅落。”(《淒涼犯》),這裏的“紅”既是落紅,也是詞作者想象中的故園場景,通過這樣的手法,增強了時光的流逝和空間的轉換加上人事變幻的滄桑感。另外,通過觀察不難發現,用以修飾“紅”的多為“冷”、“濕”、“殘”、“落”這一類色調偏冷的形容詞。故而薑夔詞中的“紅”,多為素雅蕭索的意象,在內容上略顯飄渺虛無,而在寫作手法上又分外雅致,以極盛的暖色蒙以冷、寒的情感色彩、蒙以即將或是已然傾頹的情態,使得“紅”這種色彩意象,與整體詞作的“清空”風格並無違和感,而是極好地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