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個善人,落井下石傷口撒鹽的事不在乎多做一次,看著她眼裏那絲恍然又恐慌的目光,接續道:“愛情這回事是個禍害,我們都是受害者,而且是被同一個男人禍害。不過,我一無所有,能被禍害的有限,而你不同,你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其實這些事情,我根本不想讓你知道,可是,畢竟同病相憐,兔死狐悲,還是忍不住提醒你一句。至於你到底想知道多少真相,那就看你自己了。”
“這就是你拒絕他的求婚的原因?”她狐疑地看我,滿眼的猜測。
我噗哧一笑,看她:“我這人不想一步登天,莊太太那個頭銜雖然金碧輝煌,可再金碧輝煌的牢籠也是牢籠,我住不了。”
她發呆,自語道:“即使是牢籠,我也願意!”
我暗暗搖頭,這個女人一定是昏了頭了,她明知道莊周不是她現在所知道的這樣子,有著深不可測的背景,卻還是心心念念那個身份。
飛蛾撲火這個詞一定是為這樣的女人準備的,我該說她癡呢還是傻呢?愛一個男人可以愛成這樣,不管他是什麼人,不管他曾經對自己做過什麼,仍然這樣一無返顧。
或者我該佩服她,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我不能,鍾欣不能,很多人都不能,而她,竟能。
看在這個3888元的套餐份上,我終於忍不住道:“你想成為莊太太,其實很簡單!”
“真的?”她看我,目光中閃過一片希冀。
實在不懂,莊周兩個字,就讓她完全迷失了方向,什麼都不顧了嗎?是她要一腳踏進泥潭,奮不顧身,我隻是個局外人,也沒法拉回她。她這麼迫切,這麼狂熱,這麼驚喜地盯著我,我不由自主地道:“也許你繼續查下去,就能如願了!”
她不解地看我。
我輕輕一笑,道:“利益婚姻這回事,你不是已經試過了?”
我隻能點到為止,看她能想得有多深。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知道她會想通的,不過,我不知道這樣說,於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是,她繼續查下去,對我卻是有利的。這點可以肯定。
西貝莉亞的環境好,聽著悠揚的背景音樂,雖然秦茹佳不是一個好的談天對象,但是,我卻能把她發展成我隱形的助力,而且,可以讓莊周頭疼,心情還是相當愉快的。
其間,秦茹佳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覺得找到了發泄的渠道,她對我說了很多她和莊周的事,什麼初見初戀初吻,什麼情投意合情有獨鍾情難自禁,什麼豪華婚禮郎才女貌……
她說得時而柔情款款,時而滿麵紅暈,時而充滿惆悵,時而滿懷辛酸,我隻淡笑地聽著。
她不需要我的回應,她隻是要找一個活著的人,聽她的傾訴而已,哪怕那個人是個聾子。
那些過往,她與莊周的過往,她全記得清清楚楚,從她的神情,從她的語氣,我知道,她的確是愛得深了,深到不計較他怎麼傷害她,不計較他對她和她的家族做過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樣一份感情啊,這到底是怎樣一份熾熱啊?這是魔怔嗎?莊周真值得她這麼不管不顧地愛著?值得她這麼想盡一切辦法地去追去求著?
我很無語,我不是她這類人,也很難理解她這樣的感情。
畸形的吧?愛一個人愛到這樣,到底是愛更多,還是想要獨霸想要占有的心更多?
我不說話,隻是看著她,她似乎也根本不需要我的回應,不斷地說。
說做了植物人,在萬分難得的機遇裏竟然醒了過來,可是,卻發現她已經失去莊周,那一刻,就好像丟失了靈魂,她去找鍾欣談判,想盡一切辦法挽回,可是最後,莊周卻警告她,如果她真這樣做,他心裏永遠不會有她的位置,於是她害怕了,退讓了,默許了莊周與鍾欣的婚禮。
可是沒料到,那個婚禮被我攪局,看到報紙,她興奮得一夜沒睡,以為是上天再次給了她機會。
她更沒料到,她做了那麼多努力,莊周居然向我求婚,卻不是向她。
而我,我居然拒絕了。她恨我,恨我居然輕易讓莊周移情別戀,恨我有這麼好的機會不珍惜,恨我的出現讓她的希望再次成為泡影……
說到後來,我看到她臉上一片濕跡,一顆水珠劃過她的臉,滑入紅酒杯裏。
我無語,我和她要的不一樣。我要複仇,她要的,隻是莊周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