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直站在我身後看得膽戰心驚外加目瞪口呆的兩位小仙娥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連忙對著來人躬身行禮,“奴婢見過公主!”
唔,原來是東華宮的公主啊!
我自小一直對公主這種存在抱持仇恨態度,原因在於我津津樂道的那些話文本子裏,公主一直是個扮白臉的小三角色。她們身嬌體貴,仗著自己身份地位,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明目張膽的勾引那沒骨氣的書生狀元郎做出拋家棄子的勾當,一個個都成了負心的陳世美,休了與自己同甘共苦的結發妻子,貪得榮華富貴。
不過,眼前這個公主……我勾起嘴角,倒是個很生有趣的家夥。
慕禾“嗬嗬”一笑,步上小涼亭與俯首的小仙娥們吩咐道,“你們暫且退下,哦,幫我們準備幾壺好酒來”,又轉頭看我,“仙子可飲酒?”
我昨夜裏才喝了那麼多,現下都還有些醉酒的後遺症,便很有自知之明的婉言謝絕,“小仙昨夜裏喝多了,現下還是先歇歇吧,公主請便,不用顧慮小仙。”
慕禾便袖袍一揮,“那就泡壺好茶來,本公主要與這位仙子好生暢談一番。”
那兩個小仙娥恭恭順順的退下了。
我抬眼瞧著麵前這位穿著男裝意態風liu的三公主,她也挑眉正看著我,微風徐徐,帶來池麵上芙蕖的香味,我們倆伴著清風朗日,相視一笑。
慕禾比我小兩萬多歲,不過,她的品階卻比我高,於是我們達成協議,互喚名字就好。不過我對她說的名字與身份,依然是中午跟她二哥太子殿下說的那一套一樣,名字是景和,身份是蓬萊仙島的一枚廚娘。
雖然覺得如此隱瞞微微有點對不住她,但無法,人一旦說了一個謊,就必須得用千千萬萬個謊言去彌補遮蓋。我如此為之,亦是無可奈何。
了卻了心中隱約的愧疚感,接下來的寥寥小半日時間,我們倆的關係,已經風風火火的發展到勾肩搭背的階段了。
我們接著之前的談話,品評起了chun宮,英雄所見略同,我二人的情趣品味基本一致,皆是不鹹不淡口味適中;不過,慕禾到底是長在皇宮裏的,見著的雖全是些孤本珍藏,卻全然沒有我這打民間混出來的涉獵寬廣,我們預備著互相借鑒借鑒,她帶我偷偷進東華宮的藏書閣,我帶她偷偷溜出皇宮去凡間耍耍。
說來也奇怪,以慕禾這樣的性子,不像是一直養在皇宮深閨中隻見宮牆不見天日;更像是同我一樣,經過身邊狐朋狗友不良行為的長期耳濡目染和悉心教導,以及在放養的生存模式下,慢慢培養出來的。
然而她卻撇撇嘴,不無遺憾的歎口氣說,自己隻出過一兩次皇宮,且範圍隻限於萬和洲這麼巴掌大的一塊兒地方,此等曼妙之事,皆是在自己天賦異稟的前提下,日夜鑽研自學成才的。
我甚歡喜的咂咂嘴,心裏那塊兒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想我桃寶還是被清木那廝帶壞的,原本,我還是挺根正苗紅一乖乖巧巧的小仙娥;而慕禾,卻是實打實的渾然天成。我要嫁不出去,定然還有一個慕禾與我墊墊底,要愁嫁,慕禾理應比我更愁才是。實在沒人要了,大不了我倆相依為命共度餘生得了,反正我們也誰都不嫌棄誰。
因著她與小湖蓮六七分像的容貌,我少不得要向她打聽打聽有關小湖蓮的事。她卻說自己從不認識一個叫小湖蓮的,除卻在五萬年前意外身亡的大哥,上下也全然隻有慕陽那麼一個兄弟。
提起慕陽,這位為人妹的大公主少不得要當回媒婆,來來回回的吹噓她二哥長得多麼多麼的俊,性子又有多麼多麼的好。看她眉飛色舞口若懸河了半天,不知怎的,我腦子裏卻想起了墨宣。
我還在大合華時,師父便似這副樣子,跟我講起墨宣。我想起了他黑黑的眼睛,黑黑的頭發,扇子般的兩扇羽睫,和那燦陽般的微笑。也許是因為要討好我,他見我時,嘴角永遠都是噙著笑的,溫和的,寵溺的,促狹的,戲謔的……然而在看著別人時,卻冷漠孤傲的讓人害怕。他這兩副樣子,卻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墨宣……唔,我更喜歡他對我笑時的樣子……
我嘿嘿傻笑出聲。
一旁的慕禾驀地抓上我的肩膀,欣喜道,“你同意啦?真的同意了?那我即刻就去準備了哦。”
恩?我疑惑的凝起眉毛,我倒是同意什麼了?
慕禾興奮的走出亭子,大聲道,“來人!”
那兩個低眉斂目的小仙娥又上前來,慕禾咋呼的吩咐道,“把我寢殿隔壁的那座院子打掃打掃,景和仙子這幾日先住那兒!”她又似想起什麼,扭頭對我道,“要不景和還是跟我擠一擠得了,我倆姐妹,也能在被窩裏說說貼己話?”
我瞪大眼睛,吃驚道,“你預備要邀我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