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侯,天子近臣,紫衣侯夫人更是當今寵妃楊貴妃的嫡親姐姐。紫衣侯和紫衣侯夫人楊氏琴瑟和鳴,成親二十餘載,隻有同房一兩個,小妾卻是一個也沒有。兩人育有兩子,乃是龍鳳胎,分別是世子蕭長笙以及孀居在侯府的蕭長玉。
因為紫衣侯府盛寵正濃,而紫衣侯世子又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刑部侍郎,前途無量,封侯拜相似乎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因此今日即使亡故的世子夫人身份不高,名聲也不好,但來的人依舊很多。
紫衣侯武將出身,當年也是一代名將,身上的氣勢很盛。一身淺紫色雲紋錦袍,隻是站在那裏,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紫衣侯夫人楊氏出身勳貴大家輔國公府楊家,此刻著素淡的白蘭花短孺,下麵係著一條同色的湘裙,此刻倒是顯出一種獨特的恬淡韻味來。
而世子爺蕭長笙則是一身白色孝服,麵容淒苦,眉頭深鎖,眸色暗淡,儼然一副失去摯愛的模樣。他就那般靜默的跪在那裏,一副癡心深情的模樣。
沈雲卿隨著沈茂夫妻來到紫衣侯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蕭長笙那仿佛生無可戀的麵容,她眉梢輕輕挑著,想著這位二姐夫此番姿態是真是假?
心中還在琢磨,卻是感覺袖子一緊,轉頭看去就看到粉黛擔憂示意的眼神。她順著示意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沈茂鋒銳的目光,所及處正是那站在紫衣侯夫人楊氏身邊站著的少婦。
那少婦一身素淡,頭上簪著白色珠花,麵容安靜,眉梢眼角皆是婉約。這少婦正是紫衣侯府的嫡長女,如今孀居在侯府的蕭長玉。也是那日命令下人毒打沈茂和沈聞的人,此刻寧靜溫和的模樣卻是判若兩人。
沈雲卿水眸輕動,裏麵波光蕩漾,讓人看不出其中的心緒起伏。
而這個時候,蕭長玉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邊三房諸人過於強烈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當看到是她們的時候,還對著這邊微微一笑。眉梢飛揚,帶著十足的諷刺和得意。似乎在說,看吧你們死了一個女兒,也隻能白死。
沈茂和沈聞一雙眼睛都紅了,如果不是顧及著這裏是沈雲夢的靈堂,他們怕是要控製不住上前去撕了蕭長玉。
楊氏也注意到了這邊,神色微動,帶著蕭長玉走了過來。
“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讓親家白發人送黑發人,終究是我們侯府的錯。”楊氏聲音低柔,緩緩的,聽著就帶著獨特的婉轉意味。來參加葬禮的人看到楊氏這樣放低姿態,頓時眼中滿是讚揚的神色,暗讚楊氏善良和侯府的知禮。
蕭長玉伸手握住楊氏的手,輕聲的在一邊說道:“娘親,你不必自責,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誰能想到大嫂會突然就這樣去了,如今大哥這般難過,這幾日幾乎滴水未進,已經讓侯府上下擔心不已了。如今,你要是再傷心難過累了身體,可讓我們怎麼辦?”
蕭長玉的話語一落下,靈堂上更是嘩然一片。為了亡故的世子夫人,世子蕭長笙竟然多日滴水未進,這份癡情當真是天地可鑒。
沈茂雙手緊握,指尖深深的掐進肉裏卻是毫無所覺。什麼癡情,什麼滴水未進,簡直是無稽之談?若是真的有這份深情,當日他來要個說法,那豎子又怎麼會是那樣的神態。今日卻又做出這番癡情舉動,其心實在是險惡。
陳氏麵色慘白,眸中含怒,嘴唇顫抖,卻是說不出任何話來。這是女兒的靈堂,她難道要在這裏大鬧,讓女兒連死都不能安寧嗎?陳氏咬牙,終究是將一腔血淚給咽下去了,不咽也的咽,她別無選擇,此刻當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最佳寫照了。
而楊氏卻還在一邊繼續說些安慰的話,陳氏是通通聽不進了。她此刻憋著一口氣,腦中尚留有一絲理智,一旦這根弦崩斷了,她自己都難以想象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夫人別太傷心了,也是我那侄女福薄。”忠勇侯府侯爺夫人廖氏帶著沈雲菲來了,人還沒走進大堂,安慰的話已經先進了靈堂。
沈雲卿猛然轉頭,就看到廖氏麵上似帶著感傷,一副傷痛模樣,可是說出的話語卻無疑是帶著幾分刻薄的。同是沈家人,此刻廖氏做的不是安慰三房,反而去討好楊氏。這般作態,深怕別人不知道忠勇侯早已經敗絮其中,急需攀附,已經不顧場合不顧對象了。
果然,聽到楊氏的話,陳氏的麵色更差。
沈雲菲看到這邊,快步走了過來,然後就拉著沈雲卿的手,輕聲道:“七妹妹節哀順變,相信二姐姐在天之靈看到二姐夫這麼愛她,一定會很安慰的。”
沈雲卿微微斂下眼瞼,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承了沈雲菲的話。
沈雲菲看到沈雲卿這幅模樣,眼中閃過得色,麵上嘲諷悠忽而過。
這個沈雲卿原先怯弱膽小,跟個麵團一樣,任誰都能上來揉搓兩下。如果不是有陳氏和雲夢護著,早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了。落水一回之後,消沉了幾日,還以為會有什麼變化呢,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沈雲菲覺得沒有什麼意思,轉身就去和蕭長玉說話了。
自然,沈雲菲和蕭長玉並沒有什麼交情,但是不妨礙她長袖善舞,很快的就和蕭長玉說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