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卿一番話下來，公堂之上好些有德之士紛紛點頭。太傅周藺伸手縷著自己發白的胡子，眸中不喜之色卻是更加嚴重。他這個人相當固執，一旦給他留下了壞印象，後麵就很難改過來了。
因此，前麵沈雲卿給了他大不孝的印象，後麵再有了這番話，隻會讓他覺得她是在強詞奪理。
廖老太君被氣得個倒仰，萬萬沒有想到沈雲卿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提出當初的事情，更是利用得淋漓盡致，讓她連半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沈番幾乎咬碎一口牙齒，卻是拿沈雲卿半點辦法也沒有。
明帝一雙鳳眸微微波瀾，卻是突然鼓起掌來，“好一個願大昭國越來越好，沈姑娘能有這份家國天下的胸襟，實在難得。”
明帝的突然誇讚，成為摧毀忠勇侯府的最後一根稻草。廖老太君癱軟在地上，目光呆滯。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事情就會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什麼江南稅銀案，和她們忠勇侯府又有什麼關係？這一切，簡直像是噩夢一般。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就已經被人引向了通往地獄的門內，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猶記得，前幾天傳來江南稅銀案將要開審消息的時候，她們還在那裏星在樂乎，覺得沈茂父女不自量力，自尋死路。如今，才算是明白，真正蠢笨的乃是她們。無知無覺間，已經躺在了刀尖之上，卻猶自以為生活在富貴從中。
沈番卻猶自做著掙紮，向前爬行幾步，對著明帝的方向就是喊道：“聖上，微臣固然有錯，那也隻是被美色所惑的錯。微臣對聖上忠心耿耿，絕對不敢插手江南稅銀案啊。聖上，請您明鑒啊，一切都是沈茂父女懷恨在心，設計誣陷微臣啊。”
明帝不言語，卻是將目光撩向沈雲卿。
沈雲卿眉梢一跳，鳳眸之中是饒有興趣的琉璃色澤。她一點也不覺得不耐煩，反而覺得很有意思。看著他們在絕境之中苦苦掙紮，在希望和絕望之間徘徊的樣子，她就覺得快意。她要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粉碎他們的希望。
沈雲卿往前走幾步，來到沈番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線溫和，道：“沈侯爺為何一直冥頑不靈呢？雲卿念在親情的份上，已經一再給您機會了，可是你始終不抓住。”
“你個孽障！”沈番此刻一雙眼睛猩紅，心裏認定這一切都是沈茂父女的傑作。
沈雲卿也不惱怒，隻是眉頭微微皺著，一副憂傷不忍的模樣。她再次拿起那副畫卷，在沈番麵前徐徐展開。
“沈侯爺應該認識自己的字跡吧？”
沈番早就對這幅畫卷好奇不已，廖老太君和廖氏看了這幅畫卷之後，皆是麵色大變，其中必有蹊蹺。如今親眼看去，隻覺得眼前一片發黑。這自己還真是他的，可是他敢保證自己絕對沒有寫過這樣的東西。
“這不是我寫的，不是我寫的。”他用力搖頭，甩掉心中絕望的無助。在說不是自己寫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無力。因為就他自己看著，都覺得那字跡是他的。某個瞬間，更是會忍不住想，會不會是某次酒醉寫的，所以他完全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