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必想起過去的,脫離已經背離的,在日複一日規律下來的生活中生鏽掉渣,這樣的生活怎麼想怎麼覺得安心舒適。
不過杜德軒以前對他倒是很好,偶爾招待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
唐維正想去燒開水招待客人,突然就被身後的人壓在了牆上。房子真的很小,不算陽台就隻有三四十平方米左右,杜德軒輕易把他迫到了沙發和冰箱之間的犄角裏去了。
他稍微用了點勁,發現身後的男人大概比較認真,用了八成的力道,想要掙脫開來還要耗費一番氣力。
“放開。”他口氣不大好。
杜德軒用力地抱緊他,過了片刻鬆開來,將唐維轉成麵對麵的姿勢,禁錮在他和牆角間的狹小空間中。
“嗯,長高了,”杜德軒看上去心情很不錯,“還沒見過你穿製服的樣子,你屋裏有沒有,穿上給我看看。”
“沒有。”
“陽台掛著的是什麼?”杜德軒微微笑著拆穿了他的謊言。
製服每年發一次,秋冬裝的製式襯衣有深灰色和白色兩種,杜德軒挑了灰色提紋的襯衫。唐維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少有娛樂,不讀夜大不談戀愛,於是大把大把的時間放在了打點自己上麵。就連襯衫都是手洗了整整齊齊夾在架子上掛出去的。
拿回來的時候,幹燥的秋風早就把衣服吹幹了,布料上滲透了太陽的味道。
以前受了傷的場合裏,杜德軒沒少幫唐維脫上衣,即使許久沒碰,習慣還在身體上殘留著。唐維站在靠陽台的落地玻璃門邊,順從地讓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卸下。運動衫的拉鏈有些澀,杜德軒在這方麵十分有耐性,慢慢地,像是在享受一份汁液流香的北京烤鴨,手指夾著鏈扣,慢條斯理地拉下來。
裏麵穿了潔白的套頭長袖,杜德軒說:“抬起手。”
唐維瞪了他一眼,還是順從了他的命令。衣服拉上去,露出久違的身軀。皮膚久違陽光沐浴,潔白到蒼白的地步,然而皮膚特有的光暈朦朦朧朧的,微微浮凸的舊傷處也十分滑手軟膩似的。
細數每一條傷痕,大半是在遇到杜德軒之前舊有的,遇到了他之後,能讓唐維受傷的場合就變得較為罕見了。
杜德軒不動聲色,暗地裏卻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平複心中的衝動。唐維視線被脫下的套頭衫遮擋,看不見他的動搖。
他的手足修長,筋肉細膩結實,是那種少見的能夠煽動人心的美麗。也因此,唐維基本不讓別人有機會能看到他的全部。衣服落下後,已從少年蛻變的青年站在晌午斜射的日光裏,漆黑柔軟的頭發有些散亂,皮膚煽動著惑人的光暈。
杜德軒拿起襯衫,吻了一下,道:“人生在世,萬事都有意外,不能總如你的意。”
唐維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不發一言地看著他。
“有人盯上了王熙,消息來源可靠。”杜德軒說。
“盯上了王熙?你是什麼意思?”
“不是官場或商界的‘盯上’,你知道我口中的‘盯上’是什麼意思。”杜德軒從最下麵的扣子開始,一顆顆地係上去。
因為曬得很技術,衣領很挺。
唐維的製服都是量身定製那種,頸圍肩寬全都是當年的數據,係上最後一顆扣子,深灰提紋的布料不鬆不緊地纏在喉結下方。杜德軒半眯著眼歎口氣,拿起桑蠶絲質地的變色綢領帶,幫他仔細地打起領結。
唐維不舒服地轉開臉:“是哪裏的人?”
“你很久沒幫我打領結了,今天輪到我伺候你一回。”
“你是不方便說還是不知道?”
“目前還不清楚是哪邊的人,或許你應該去問那位長腿叔叔,究竟得罪了哪條道上的朋友。”杜德軒道,“銀狐受了重傷,因為和對方一人的衝突。”
“銀狐,對方隻有一個人?”唐維一驚。
即使在他還沒有離開鐵三區那時,銀狐業已成為鐵二區那邊當之無愧的老大,兩人所轄地域毗鄰,卻很少碰麵,大多數場合裏都是耳聞對方又做了多麼匪夷所思的大事。這些年唐維脫離了那種環境,銀狐卻在不斷進步,能單槍匹馬讓銀狐重傷,王熙不知道惹上了什麼禍事。
“是境外來的,有槍。”
唐維沉默了,如果有槍,那就根本不是像銀狐那種水平能夠對付的……隻有杜德軒……他猶豫地看向對方。
杜德軒半眯起眼睛,目光裏的意圖卻很尖銳:“回來吧,你在外麵,我沒法名正言順地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