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離開(三)(2 / 2)

不過好在那個花花公子還有點用,幾乎在傅忘川跳下去的一瞬間就吹響口哨,隨便扯了塊絲帶拴在飛來的鴿子上,搬救兵了。

往回走的時候,召光晃晃悠悠的落在最後,不僅仰天歎息一聲,好不容易偷得的半日閑,似乎過的並不怎麼舒心。

鄙安是個嗜好自虐的變態,命大,屬於怎麼虐待都死不了的那種。

就跟十多年前戲班主為了能讓她從吊起的銅環中鑽過去,卸下了她兩條大腿骨和一邊肩胛骨,而她也還能在吃了春藥的前提下,憑著一條胳膊爬過了丈餘的二十八道銅環,嚇傻了同班其它小戲伶。

比起早先那些,現在這種情況委實算不上受罪。

現今,也不過是斷了兩條腿、四根肋骨,砸爛了一隻手,以及臉上多了十來道口子而已。

聖醫給她分析傷情的時候,傅忘川恰好趕過來,就湊巧一塊聽了。

“腿和肋骨都可以接好,手上的骨頭也能拚合起來,不過五指和皮膚的形狀怕是恢複不了了,靈敏度也會收到影響。”

“也就是說,以後不是這幅模樣了?嗯……可能跟獸類的爪子一樣?”

變態果真是變態,任何時候都可以笑的出來。

“……也許……是的。”聖醫覺得自己發聲困難。

鄙安笑眯眯的,不過這笑容在厚厚紗布下頭能看懂的人實在不多。。

繼續發問:“那臉呢?”

看的聖醫心驚膽戰,琢磨了半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也……不能恢複如初了。”

言下之意,東方安你毀容了,還毀的徹徹底底毫無死角。不過是因為這位主子太過變態,他不敢直白說出來罷了,可又不敢說慌,怕以後她追究起來滅了他全家,可一點都不劃算了。

鄙安仍舊燦爛的笑著,笑的有點接不上氣,咳了兩聲夾帶了點血絲出來,然後動了動渾身上下唯一還能聽使喚的脖子,誇獎:“說的真好,你下去領賞吧。噯?大長老,你杵著做什麼?還要讓你家護法陪我睡覺?不怕嚇著他?”

傅忘川跳下來的時候也受了傷,不過因為內裏身後隻是點不足道的擦傷,可現下他卻覺得那些傷口疼得厲害,火辣辣的似乎連骨頭都開始疼。

所謂痛入骨髓,大約就是如此。

“你是自己跳下來的麼?為何要去哪兒?”他的聲音有些發啞。

鄙安卻“噗嗤”一聲笑了,不過看來她的痛覺還在,因為笑的時候肩膀抽動了一下。

“大長老覺得我是故意的,那就是故意的吧,反正都沒什麼差別。”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我才能給你。”

“這話大長老問了多少遍了,我也回答的累了。”

傅忘川深吸一口氣,揮退了屋裏的人,竟走到床邊蹲下來,輕聲:“自由,對麼?”

鄙安含笑看著他,似是甚為欣賞她家大長老這幅做低服小的模樣。

溫熱的觸感忽然從一灘爛泥樣的手上傳來,隔著紗布緩緩摩挲。她看著那隻手上的另一隻手,視線又開始晃悠。

“可是珠瑾已經死了,平樂鎮也不可能再住,你能去哪兒呢?戲班子……我不會放你回去。”

他摸著她的手,語氣竟有些溫柔和悲傷,讓她想起當年珠瑾說話時的樣子。

“如果你能告訴我一個合理的去處,我便放你離開,東西也會給你。”

合理的去處?去哪兒?鄙安自己也不知道。

從哪兒之後,奉命來“看護”她的人一天一換,四個護法輪著來。不過也沒什麼好“看護”的,因為鄙安能動的地方實在有限,隻能靠在窗台邊看外頭的景,疲憊了就轉轉脖子閉眼睡覺。

今天來的是天影。

饒是什麼都不在乎的鄙安,也不禁覺得這個大小姐……實在太聒噪了。

在她的梳妝台上翻箱倒櫃了半天,也不知看上了什麼好玩的,咋呼著就要跑過來給她看。跑到床邊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直挺挺就摔了下去。

嘟囔了兩句,她撿起那個把自己絆倒的“罪魁禍首”,眼珠子瞪得溜圓。

這是……布娃娃?

小護法腦子有點打結,五個指頭抓著娃娃的一條腿左看右看,實在想不出來這東西是誰的。

可這屋裏隻有鄙安住。

不會是主上的吧?天呐,主上竟然還玩這個,真的是……太可愛了!

“啊!”

這一聲慘叫絕對慘絕人寰。鄙安扭頭去看她,扭得快了些,眼前一陣發黑。

下一刻,小護法撒腿就撲到她跟前,兩隻水汪汪的眼撲棱撲棱的看著她。

“你這是做什麼?”

“這人偶,真的是主上的?”

“嗯。”鄙安笑吟吟的看著她:“怎麼,你不信?”

“我可以玩一會兒麼?”小護法滿臉期待。

鄙安答應的很痛快,不過又加了個條件:“你坐在我旁邊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