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瑾說不出來了,想了半天才這麼形容道:“大概,就是風華絕代吧。”
風華絕代。
幼小的扶桑還不能具體的理解這四個字,隻知道是很漂亮很漂亮的意思。
可有多漂亮呢?
明媚的陽光投進窗欞,投在珠瑾精致的不像話的臉上,襯著瑩白的肌膚恍若透明。
那時候扶桑想,風華絕代的意思,可能就是瑾哥哥這樣吧!
……靜娘上前查看了下門上的鎖,又眯著門縫看了看,扭過頭來:“這裏已經很久沒人住了,裏頭也破敗的很……娘娘?”
鄙安歪著頭瞅那牌匾,忽然輕快的笑了兩聲,轉身往回走。
“沒什麼。出來太久了,回宮吧。”
那天趙筠給她說了很多,最後得了一個結論:就是她的親娘在成為九重塔至尊以前,還在長安呆過,有個“梨王”的名頭。
梨不梨王她不在乎,她高興的是,這能讓她想起珠瑾。
想起那個初春的午後,珠瑾那可以用“風華絕代”形容的微笑。
鎮國大將軍的解甲書遞的挺快,流蘇也沒含糊,主筆一揮:“準了!”
朝裏有擔當有閱曆的武將不少,可能承的起“鎮國大將軍”這幾個字的卻也不多。眾臣推來舉去,也沒商量出個合適的人選。
最後,隻得先擱置下來。鎮國大將軍的官印和兵符,也放進了隻有皇帝才能進的禦書房。
不久,丞相陸南宮請辭,流蘇在距長安百裏以南的地方劃了塊肥碩的地盤,算作給他的封地,慰藉這些年來他給朝廷出的力。
陸南宮離開那日天上飄了小雨,偌大的長安城都籠在一片朦朧的蒼茫之中。
鄙安換了身白色繡臘梅的衣裳,來相府跟他告別。
薄軟的紗衣在風中浮動,連帶著那張重重胭脂描畫的臉,都顯得清透了不少。
陸南宮一把將她拉進屋裏,不等她動作,就先翻了見嶄新的狐裘出來,裹在她身上。
漆黑華麗的黑狐皮毛,是鄙安的風格,不是流寒眉的。
“既然是來跟我告別的,我便知道你不會跟我走,勸也沒用,所以不如好聚好散。”
陸南宮遞給她一杯暖和的茶,神色略略有些疲憊。
屋裏的氣氛沉默了會兒,陸南宮轉身從內室取了顏料紙筆出來,整整齊齊鋪在桌上,含笑看著鄙安:“我聽說九安貴妃歌舞書畫樣樣精通,走前能不能有幸得一幅她親手做的畫?不畫別的,畫她自己喜歡的就行。”
畫她喜歡的?
許是鄙安提筆蘸了墨,開始落在宣紙上……
屋裏頗為安靜,隻有筆鋒勾勒紙張發出的“沙沙”聲。
其間有相府的丫鬟進來,問還有什麼旁的東西要收拾。陸南宮搖搖頭,說沒什麼好收拾的了。
丫鬟小心的開口:“那後院小屋裏的東西呢?”
“也不要了。”
“……是。”
畫好的宣紙終於幹透,鄙安提著它放在陸南宮麵前,想了想,問:“為什麼都不要了?”
陸南宮撫摸著那副畫,上頭大片鮮紅的扶桑花灼烈艷豔,乍一看去是血一樣的淒美。
他笑笑:“因為保不準以後還會回來,便不帶了。”
“別回來了!”鄙安脫口而出。所幸聲音不大,沒人聽清。
“什麼?”
“沒事。”
鄙安望著外頭漸漸暗淡的天色,身體卻猝不及防被擁入一個懷抱。前襟裏裏有淡淡的臘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