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江都(二)(2 / 2)

原來不是夢。鄙安鬆了口氣,可等她想到坐在床邊的這個人是誰後,還沒好透的頭就更疼了。

所謂一物降一物,能讓變態都頭疼的人,也隻有寧錦瑟一個了吧。

翠兒兩隻眼睛也紅紅的,想是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伺候的動作有些萎縮。

她扶鄙安坐起來,又給她墊了個枕頭,翁聲道:“姑娘先休息下,我去看看廚房燉的粥。”

寧錦瑟在她跟前認錯:“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胡鬧,先生就不會受傷精,我、我……對不起先生。”

鄙安還沒接話,外頭就傳來敲門聲。她點點頭,伺候的丫鬟就過去開了門:

“家主好。”

寧父一進來就先給鄙安行了個禮,語氣滿含歉意:“老夫魯莽讓先生離開,而先生又不計前嫌救小女性命,老夫給先生賠禮了,還請先生莫言計較。這寧家的院子,先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啊。”

鄙安答應的太痛快,寧父幹笑兩聲,轉頭對身後吩咐道:“你們先下去。錦兒你也下去,我有話跟先生說。”

“爹爹,我不要離開!”

“你念叨的蕭河哥哥回來了,就在家裏停一會兒,你再不去就見不著他了。”

“啊!我這就去!”

連哄帶騙的弄走了最後一個人,屋裏隻剩了寧父和鄙安兩個人。

鄙安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看戲似的渾不在意。

不料寧父卻突然雙腿一彎,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江湖人至高的禮節。

“寧泰見過至尊!之前寧泰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尊上,還請尊上恕罪。”

鄙安心裏歎了口氣,知道定是暈倒時懷裏的至尊令掉出來被人看見了,識出了她的身份。不過饒是如此,她麵上依舊掛著不變的笑意。

“五年盟約還在,我早就不是什麼至尊了,寧家主你也算半個江湖人,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寧泰看不透她的心思。隻能試探著開口:“那……塔主是想做些什麼?”

傻子才會相信這位名聲變態的鄙安塔主,是突發奇想的想來體驗民生。於是他不得不為寧家擔憂。

“你怕我給寧家帶來麻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離開就是了。”

她是真的想離開了,畢竟身份已經被識破,再呆下去也過的不痛快。

可人家卻總以為她是要尋機報複。

她瞅著攔在她麵前的寧泰,強按捺著想殺人的衝動,冷聲問:“你到底想怎樣?我說過了,我不會給你寧家帶來麻煩,但同樣,亦不會為你們寧家做事。我勸家主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寧泰從沒想過自己的心思有一天會這麼被人一眼拆穿,尷尬的辯解:“大夫說塔主的內息不穩,需要好生靜養,否則恐動了胎氣……啊!”

鄙安臉上的笑意悉數褪去,驟然瞬移出現在他眼前,一把捏住他的脖子。

聲音不複往日得慵懶,森寒的駭人:“你還知道些什麼?”

寧泰嚇得渾身哆嗦:“不、不知道了!”

“這事還有誰知道?那大夫在哪兒?”

“沒有了!隻有我跟……大夫,但是大夫以為、以為你是我的夫人,孩子是我的,沒有懷疑……真的沒有別人了。”

明明很好的答案,鄙安卻聽得一股無名火起,捏著他的脖子就罵:“孩子是你的?你算個什麼東西,就憑你也配!”

手下漸漸收緊了力道。

這樣唯利是圖嘴臉,比變態還令人作嘔。這江湖她總歸是要清洗的,不如就提前些,從這裏開始好了!

“……不要……不要……殺……我……”寧泰的臉已經成了僵屍色,整個身體都被提了起來,四肢撲騰了好一陣子,不動了。

一股風突然刮開了窗戶,吹的燈上火苗搖搖晃晃,仿佛帶了妖氣,照在寧泰暴突的眼珠子上,詭異萬分。

鄙安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洗了洗手上根本不存在的髒東西。從懷裏掏出凝霜扇,拾步就往外走。

一路上隻要碰到人,手起扇落,屍橫當場。

屍首分離,腦袋咕嚕嚕滾進腳邊的水溝裏,血肉模糊的也不知是誰的。

鄙安已經不記得殺了多少人,總之身上臉上手上都黏膩膩的,她抬起頭,天上掛的月亮碩大的近乎妖異,眨眨眼、再眨眨眼,它還是金色的,不是紅色。

直到整個寧家大院再沒有一個活著的人。

總之打那兒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江湖上再沒人提起過鄙安塔主的事,或許有一些缺乏管製的小門派說過,但這樣的門派都活不長久。

更何況,江湖更新迭起,除了那些實力身後的百年大家,中小門派可謂是後浪前浪,消失了一些,就會有一些新的補上,無所謂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