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司燈坊是什麼地方,司主又是什麼人?那是做慣了汙穢生意的肮髒之地,是喜怒無常手段殘忍之輩。得不到的就要毀掉,一貫是司主行事的原則,可死了一個戲子還不夠,那戲子的妹妹依舊逃不脫司主的設下的桎梏。
司主一邊玩 弄著妹妹的shen體,一邊卻又命令她用換皮術將那些個被當做“祭品”的孩子改頭換臉,換成當年那戲子的模樣,做成傀儡,日日夜夜於之笙歡。
最後,她說:那戲子,叫做珠瑾,而他的妹妹,便是東方安。
梨謠不能確定這個故事有多少是真實的,因為那丫鬟露出的濃濃恨意讓她覺得心驚。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能令一個人的眼神這般怨毒?
她問:“那你呢,既然那是一個肉 欲橫流的地方,那你又為何擁有真心,去關心東方安?”
丫鬟慘笑一聲,道:“因為我曾經是……珠瑾的人。那時候為折掉他的棱角,我奉命羞辱於他,他在司燈坊度過的第一個夜晚,便是在我的床上。卻不想到頭來,我對他的愧有多少,癡就有多少。如今她的妹妹在這裏,我怎麼能袖手旁觀。”
梨謠隻覺得猶如五雷轟頂,半晌才哆哆嗦嗦的問:“這些事……她都知道麼?”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事到如今她也不過是個半活半死的傀儡,受製於人,永遠無法離開司主。”……
馬車搖搖晃晃駛出苗鎮,終於在天黑之時到達了洛水盡頭的總教。遠遠望去,總教更像是一座華麗厚重的宮殿,四處掛著七彩燈籠,各色的輕紗和長幡飄飄蕩蕩,時不時掠過黝黑的水麵,漾起繁複的漣漪。
下車後,丫鬟將一枚藥丸給梨謠吞下,歎息著道:“我已泄露教中密事,再無法呆下去。所以這總教,你要自己闖了。不過不要怕,我已給你吃下避蟲的藥,蠱蟲將對你無用。而且那些看守的弟子和丫鬟,除了司主身邊的,大多好說話,你隻要拿著殿下的東西進去,就不會為難於你。”
“記住,司燈坊是整個苗疆蠱術的源頭,蠱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五官甚至生命,所以無論你見到什麼樣的人,都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懂麼?”最後,她學著東方安的動作,揉了揉她的頭發,微笑道:“好孩子,去吧,將你的娘親帶出來。”
馬車的影子漸漸消失在夜幕中,梨謠攥緊了手心的玉笛,往宮殿的方向走去。
“總教重地,無手諭者不得入內!”
“我是扶桑女神殿下的義女,有事求見殿下。”
守門的教徒在看到她揚起的笛子時,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為她打開大門,而後退到兩邊,繼續目不斜視盯著前方。
梨謠方才踏進殿中,沉厚的大門砰然關上,巨大的聲響激的人心裏一顫,一股涼意不禁從腳底漸次升起。她深吸口氣,抬腳往宮殿深處走去。
宮殿的內部華麗而靜謐,來往的丫鬟仆人穿過,卻無一人發出聲音,甚至對突然出現的這“不速之客”也視而不見。
宮殿大的出奇,回廊曲曲繞繞,當梨謠再一次走回原地時,她拽住了一個正捧著藥盅走過的宮女,咬牙問:“你們扶桑女神殿下在哪裏?”
宮女停下來,卻沒有看她,隻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梨謠急了,忙舉起玉笛:“你們殿下在哪裏?”
果真如那丫鬟所說,宮殿裏的人一旦見了信物,頓時變得極其好說話。
宮女欠身行了個禮,道:“殿下在內宮神殿。”
“在做什麼?”
“行刑。”
心裏“咯噔一下”:“跟誰在一起?”
“教徒,敵人。”
問到這裏,梨謠已經察覺出怪異,不僅是這個宮女,包括這裏看到的所有人都不對勁。看起來人來人往井井有條,實際上卻安靜的好似孤魂野鬼,每個人表情木訥,眼神黯淡呆滯,猶如一個個沒有生命的傀儡娃娃。
而且梨謠注意到,這個宮女在和自己說話的同時,眼睛是不是瞟向自己握著玉笛的手,眼中一股詭異的光閃爍流動。
冷汗已經濡濕了掌心,她其實怕的很,但想起東方安種種的好,仍是大著膽子問:“神殿在哪兒?”
“神宮盡頭。”
“帶我過去。”
“是。”
宮女帶著拽拽不安的梨謠往裏走,走的路繁複曲折,不消一會兒就穿出了宮殿。梨謠緊抿著唇,手心裏指甲刺的皮膚生疼。可她不敢鬆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危險而詭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