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麼?”傅忘川後退,五指在心口結出繁複的手印,胸前頓如蓬勃的太陽一般,金光四射。光芒將兩個人籠罩起來,突然彙聚成耀眼的一束,朝玖涼絲飛射而去!
玖涼絲抬手捂住眼睛。頃刻間,劇痛自四肢百骸襲來,平日深不可測的內力正在急劇的散失,身子如被定住無法動彈,連減緩真氣的流失都做不到。
她抬頭,惡狠狠道:“傅忘川,你的女兒還在我手裏!!”
“我傅忘川的女兒,並沒有那麼脆弱。若你真有本事,就試試能不能殺了她。”
玖涼絲慌了,朝著他的背影大喊:“她是珠瑾贈我的禮物,你不能帶走!”
禮物?傅忘川隻覺得荒唐,隻回頭給了她一記悲憫的眼神,決絕果斷的離開。
金忙漸漸散去,傅忘川再不理會地上的玖涼絲,抱著東方安往外走去。
而身後,隻剩了玖涼絲淒厲不甘的尖叫……
在西南方有一條長長蜿蜒的荊棘牆,將這片土地分割成地獄天堂分明的兩部分。牆的北麵雖依舊荒蕪,但卻多了許多溫暖的陽光,溪流潺潺,在陽光下泛著明媚的光華。
仿佛一切都是幻夢,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
馬車漸漸遠離了苗疆。
繁華熱鬧的金陵名城,萬千花燈姹紫嫣紅,如詩如畫的秦淮河,華服優雅的俊美公子。
如此一副人間難得的美景,惹的來往少女紛紛駐足,翹首觀望。
幻化樓的新掌櫃在他身後福了福身,輕輕開口:“公子,貴人已經到了。”
俊美公子轉過身來,舉止優雅無可挑剔:“可都安排好了?”
“是。已經安排到了夫人的臨間。”女掌櫃悄悄抬頭,望見眼前男子那仙人般的氣度,又紅著臉垂下頭去。補道:“是樓裏最好的客房,保密性也絕佳。”
“嗯。”他微微頷首,轉身朝秦河盡頭的幻化樓走去。
天字二號的上房“碧鵲閣”中住的是來自長安的貴人,是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神醫,亦是當今後宮第一人——聖姢皇後趙筠。
傅忘川進去的時候,趙筠正靠在窗邊,側頭望著外頭的河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聽見開門聲,她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傅大長老,又見麵了。但是現在,該稱你尊上了。”
隨即起身,欠身行了個宮中女子慣行的禮節。
“娘娘快請起!”傅忘川伸手扶住她。
趙筠不在意的笑笑:“自古江湖與朝廷抗禮,尊上地位等同於聖上,筠妃就算是行跪拜禮也沒什麼。”
傅忘川這才看清了趙筠的模樣。眼前的女子已經做了二十年的皇後,容貌不再年輕,可當年的風韻半點沒變。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比起當年的意氣風發,現在的她更多了些安樂的恬淡。
宮裝迤邐,氣質賢淑。
想起二十年前帷幄朝堂的那個筠妃,不禁讓人產生了恍如隔世之感。
也罷,都二十年了,連自己都已經不複當年,更可況是旁人。傅忘川為自己的想法好笑,禮貌道明自己的目的:“安安的病情,娘娘可是有法子?”
話入正題,趙筠認真起來,隨即搖了搖頭:“家父的手劄上曾有過傀儡術的記載,但我並未碰到過,所以不敢多說什麼。現下,還請尊上能讓我見見鄙安塔主吧。”
“娘娘請隨我來。”
天字一號間的裝潢華貴精美。層層羅帳裏躺著安靜沉睡的東方安,她穿著鮮紅的絲衣,長發逶迤,已經洗去油彩的麵龐豔麗精美,卻又渾身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趙筠在床邊坐下,隨即一把掀開她蓋在身上的錦被,細細查看。微風徐徐的吹,吹著她被汗水黏濕的頭發,趙筠的手已經開始顫抖,表情愈來愈凝重。
傅忘川靠在旁邊,一顆心沉到穀底。
許久,趙筠蓋好錦被,走過來,欲言又止,終是長長歎了口氣。
“這是頂級的至尊傀儡術,將已死之人變成傀儡,並使之與常人無異。”趙筠抿唇,似在思考措辭:“到說到底,她也是個死去之人。醫者醫活人,卻並無起死回生的能力。至於傀儡術,那不在我的涉獵之內。”
最後,她道:“我救不了她。”
趙筠是什麼時候走的,床邊的窗戶是什麼時候吹開的,秦淮河上花燈璀璨奪目,煙火滿天。屋裏的人仍靜靜沉睡,籠罩在紅燭暖黃的光暈裏。
前些日子梨謠已經在兩個侍女幫助下逃了出來,待在浮生的身邊陪他養傷。浮生的傷幾近痊愈,便帶著梨謠來到金陵。
傅忘川閉著眼坐在床邊,手心緩緩撫摸東方安的頭發,若有所思。
當夜,傅忘川便啟程,將隨行之人全部留下保護,自己單槍匹馬去往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