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安曾多次笑他:“原來傅大尊上喜歡金屋藏嬌。”
而傅忘川總是好笑的反問她:“你是美嬌娥麼?”
她一本正經的搖頭:“當然不是,哪個美嬌娥有我這般文武雙全,聰明絕頂?”
傅忘川就會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末了就會擁著她,坐在水晶般的琉璃屋頂上,溫柔的說:“你不是美嬌娥,你是我傅忘川的心之所向。”
床周攏著層層疊疊的繡花紗幔,在暗香的氤-氳裏無風輕拂。
甜蜜的汗水。
細碎又歡樂跳躍的微塵。
暖暖的陽光從窗戶投在鬆軟的床上,將氣氛襯的愈加慵懶。
東方安躺在傅忘川懷裏,突然道:“你轉過去。”
“怎麼了?”傅忘川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將抱著她的手鬆開,轉了個身背對她躺著。
東方安將蓋著兩人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明媚的陽光下,傅忘川淺蜜色的皮膚泛出柔和的光澤。
線條流暢優美的脊背上,交錯斑~駁著深深淺淺的疤痕。
這條最淺最長,是他從山上滾下來被尖石劃傷的
這條最短最深,是他功力失控用銀簪穿透胸膛留下的。
這一片形狀不規則的,是小時候保護她被人砍傷的。
還有……
全部都是因她而留下的。
東方安靠過去,從背後抱住傅忘川的腰,輕輕道:“我幫你把這些東西都去掉好不好?我的醫術,比聖醫好。”
傅忘川的身體即便在酷夏也泛著淡淡的涼意,而東方安的身體卻始終溫暖。因為怕她著涼,所以傅忘川從不會長時間抱著她。而這次,傅忘川任由她抱著,頓了一會兒後回過頭來,柔聲回答:“好。”
不過,到底傅忘川身上的傷疤還是沒能全部去除,原因是東方安在給他醫治的時候,他的手按在那銀簪留下的疤上,留下了那一處。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盛春的四月,百花爭妍的時節。長安郊外的梨花灼灼盛開,草木蔥蘢。
於是聖上攜文武百官、後宮嬪妾於玄天崖北,郊遊踏青、騎馬涉獵。
出發前,聖上招九安貴妃侍寢,卻不在天子寢宮,在恣意宮。
彼時傅忘川還沒來,鄙安沐浴完,靠在床頭看筠妃給她寫的信。
信沒有稱謂沒有落款,整整十頁,寫的是故事的中間一段——
說是當年梨逍塵和萬花宮主,以及他們的女兒、那雙姐妹的兩個兒子,一家五口的幸福喜樂生活。
某日,梨逍塵病重不治身亡。而家裏來了個雲遊道人,偏偏帶走了兄弟二人當中的弟弟,那個叫小川的孩子。哥哥阿瑾抱著稚嫩的小女兒站在雪地裏,眼睜睜看著萬花宮主抱著梨逍塵的屍體,越走越遠。
體弱的小女兒大病一場,哥哥阿瑾衣不解帶的守著,到最後小女兒痊愈,哥哥卻就此垮了身體,再也做不得重活。
時逢大旱且江湖動蕩,恐妹妹至尊之女的身份引禍上身,哥哥鎖了家門,帶著妹妹遠走他鄉。天災連連,為了兄妹兩人能活下去,哥哥到處找工作。可做不得重活的身體怎麼受得了,好在他還有一副不錯的嗓子和臉蛋兒,許是懇求戲班主收留,開始了顛沛下賤的戲子生涯。
過了幾年,天下景氣起來,聽戲的富人也多了,於是麵容漂亮又才華橫溢的哥哥逐漸紅起來,成了名動一時的角兒。
人前多少風光,人後就有多少心酸,戲子的活計一貫如此。日子長久開來,妹妹的逐漸明麗的容貌終是招了禍端。
戲班主以不養廢人為理由,要妹妹賣藝。而戲子這種事,明裏是賣藝,可暗地裏的皮肉生意又有哪個不知道?怕妹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遭人欺負,於是哥哥要求了親妹妹的工作。
美麗又溫柔的哥哥,終於在一次侵犯當中吐血暈厥,意識到當自己再也無法承受的時候,遇上了失散十三年的弟弟小川……
還有兩張紙,寫的大都是妹妹和阿瑾哥哥的點滴,字裏行間半是心酸、半是開心。
紙張的末尾有一句話,是筠妃最後補上去的,說“下次見麵之時,當將餘下所有告知”。
再見麵,應是大局已定、塵埃落定了吧。
趙筠,不僅擅長醫術,也熟知兵法,懂得在大戰之前收攏穩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