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急地往家趕,路過橫濱港口,一群穿陸軍製服的大清國留學生,正陸續登船回國,想必是學成回到他們的祖國吧。我在岸邊好奇地觀望,看著他們在甲板上擁擠著,這時其中的一位,突然從懷裏掉出一幅畫來,他忙拾起來心疼地撣著,我眼尖,看到了那是一幅荷花,那幅熟悉的出水荷!
從沒有說過中文的我,竟然脫口而出:
“交流四水抱成斜,散作千溪遍萬家。
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
那一刻,這位中國留學生緊緊盯住我,眼中熱淚流淌,那一瞬,我也驚呆了,沒錯,我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我的前世,我和他的前世!
“綠荷!”他大聲叫道,“水劍!”我站在海岸邊,我手中握著櫻花,他摘下軍帽向我揮舞。
可是船在漸漸離岸,他的聲音那麼清晰:“綠荷,請記住下個世紀的今天,我們還會在這首詩裏,憶起我們的曾經,那時的我們,定會再相見……”
他的身影漸漸渺小,船向古老的中國駛去,帆影越來越遠……
“小荷美子,看什麼呢?”同學綾子走過身邊,叫著我的名字,她的話語,驚起一群海鷗飛向遠方,我望著海天,蒼茫一片,透過淚光,看著波濤層層起伏,我前世曾經是中國人嗎?為什麼我對隔海相望的中國那麼親切?
我在暮色中慢慢踱向回家的路,默記著這個日子,今天——1910年6月7日。
下個世紀——2010年6月7日,我將會在哪裏,他又將在哪裏,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相見,因為有我們前世未了的緣,還有我們的青春華年,我們會在美麗的中國相逢,一定會的。
一個世紀過去了,又一個輪回,我十八歲了,我在青山綠水的徽州長大,我清晰地記著前世的約定,而我掐指算著的那個日子,正是我考大學的那天!
六月的荷香又在我身邊縈繞,燦爛的朝陽下,我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裏,慢慢展開卷子,一眼看到了高考作文題中的這首:
“交流四水抱成斜,散作千溪遍萬家。
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一遍遍默念著這些句子。於是,我提筆寫下我們前世輪回的故事,我知道,此刻,他正在一個碧波蕩漾的水邊,一個荷花盛開的地方,等著我。
星光依舊燦爛
序曲
那一天,室友在收聽廣播,我在發呆。就在不經意間,一個極其熟悉的旋律在我耳邊飄蕩起來。是熊天平和許茹芸合唱的那首《你的眼睛》。
我趕緊調整了所有的思緒,來聆聽這首歌。在這一刻,心象被子什麼東西揪住了,一種子不可名狀的異樣的思緒,在血液裏緩緩地流動起來……這首歌我聽了很多次。每聽一次,心壯舉便多了一份感觸;每聽一次,便重拾一片記憶。似乎是一不小心,走進了一間空寂靜的屋子,眼前憑空出現一個憂鬱纏綿的愛情故事的畫麵來。
我和她相識,並不是什麼機緣巧合的奇遇,隻是因為高三那一年,我們坐在同一間教室裏。一切都有來得那樣自然,那樣悄無聲息。
她是個很情緒化女孩子,笑和流淚,都不會隱藏在心底。她十分愛花,超出女孩子愛花那種天性很多。
事實上我和她的性格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富於浪漫的幻想以及文科生那種神經質。所以一經相識。漸漸的就很談得來,直到幾乎無不談了。彼此不曾告訴別人的小秘密,也都有信任地交給了對言。那時候我們都有著自己的故事。這在那樣的年齡,是可以理解的。然而結果都有一樣,我們都帶著苦澀的微笑,悄悄把那份紫色的夢幻沉積到心底。當然,做到這一步,她似乎更為艱難一些。
高考過後,我離開度過了三年今生難忘的高中歲月的那座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分別的悲傷長時間地占據了我的思想,她揮手的身影總是浮現在我眼前。而在我耳邊,總還回響起那些送別的歌曲,我是在細細地品著一種子前所未有的孤寂與失落。
我花了許多時間來整理我帶回來的東西:日記、留言冊、禮物等。在這當中我發現了她送我的許茹芸的歌帶,第一首歌就是《你的眼下》。在這首歌的旋律裏我猛然驚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竟如此地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