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小,聽到這裏,連忙追問日後的事:“婆婆喝完粥以後,媳婦是不是去睡覺了?”
講故事的人是我的祖母,她剝著豆莢,憤憤地說:“哪裏能睡!天一亮還要做一大家子人的飯,喂豬喂羊,好像牛馬一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再長大點,我才明白祖母的悲憤。因為那小媳婦是她的母親。
誰也記不清那段時光,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三更天,寒冷的北方農村,天際星星還開著盛會。她頭發蓬亂,睡眼惺忪,蹲在灶前……
有一次,回農村探望太祖母,問她:“那時明知是一種刁難,為什麼不反抗呢?”
90多歲的太祖母,笑容卻很清朗,她回答說:“困勁兒一過,也就好了。”過了一會兒,她抿嘴一笑,又補充道:“頭天晚上,你太祖父就悄悄泡好高粱米,劈好細柴,放在灶前,我隻是守著而已。”
那一瞬間,她眼前又燃亮新婚的星光。那些被偷偷疼愛的細節,勝卻一切磨難。當幡然老矣時,苦難皆已風煙俱淨,那偷巧的甜蜜,卻刻下深深的印痕。
無奈的分離
我們很和諧,沒有爭吵,沒有誤會。然而,我們無法擺脫大學故事的悲劇結局。
我和他初次見麵是在剛進清華園的那一天。我一個人來報到。把行李放在宿舍後,我便一個人跑去欣賞讓我夢想已久的清華園。由於匆忙,竟忘記看宿舍樓是哪幢,隻記得樓層和六牌號。
逛完校園已近黃昏,這下才想起來要找宿舍樓。我這個人很毛草,又喜歡獨來獨往。一個人走在這若大的校園裏,真不知求助哪方神仙。我隻得憑著記憶回想宿舍樓周圍的環境。正當我無奈的時候,他叫了我的名字:“林平,怎麼找不到住處了?”我好奇怪,怎麼他會知道我的名字。望著我一臉的迷惑,他解釋到:我和你是同一係的。那會兒,你人簽到的時候就看到你了,也許你沒注意我吧。我比你大一級。看你這麼著急,一定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點點頭。他指給我回去的路。這就是我們的初識。
校園很大,第一天我就迷了路。校園又很小,這以後,我又經常能見到他。第一次在花園裏背英語,猛一抬頭,便看見了他。他向我問好,我隻是微微地向他笑了一笑。他幾乎經常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叫什麼。真後悔第一天人家幫了那麼大的忙,我卻沒有問人家的姓名。
又一次,在食堂裏,我們相遇了。他衝我微微地一笑。忽然有人喊一句:“阿威,我在那邊窗口買點兒東西,你等我一下。”他答應了一聲便走開了。這時我才知道他叫阿威。
幾乎每天早晨在我背書的時候都會發現他的微笑。後來我們相戀以後,我問起他為什麼每天早晨都會在花園中看到他的身影。經我一再追問他才告訴我:原來在第一天見麵的時候他就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才有了為我指路。繼而在細微的觀察下,經常在花園中出現他的身影。
阿威是個很不錯的男孩,聰明、帥氣、也很善解人意。女伴們都說我們是很好的一對兒。我們在一起度過了大學裏最快樂的時光。月光下我們漫步在河塘邊,晨晰中我們讀書於小徑上。讀書累了,抬起頭,他就在我對麵,送我一個微笑,倦意已經跑了一半。雨中他替我撐傘,雪中他幫我把圍巾係緊。他下課晚了,我替他把飯打回來,他運動的時候,我坐在一邊觀看,渴了,給他遞上一瓶礦泉水。我們很和諧,相處得很好。
我怎能製止我的靈魂,讓它不向你的靈魂接觸?我怎能讓它越過你向著其他的事物?
可是,我們終究沒有能擺脫大學故事的悲劇結局。
阿威已經大四了,麵臨著工作的瓿,更確切地說麵臨著是否返鄉的問題。他是獨生子,父母希望他留在身邊,他又是個極其孝順的兒子。
以前,我們生活得很幸福,那是因為我們在象牙塔的疵護下。可是,現在我們得麵對現實。我們一直都在加避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