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欲蓋彌彰(1 / 1)

昏黃的燈光搖搖曳曳在營帳裏,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多久,隻是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一處大帳裏。

穆徹正陰沉著一張臉坐在桌子旁邊看著她,一雙漆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是有刻骨的冷意從中滲出來。

先時離開北安他就吩咐了韓文斌要他好生照看她,卻不曾想她竟是千裏迢迢來到了軍營。放出消息說自己受了重傷隻不過是個障眼法,其本質目的是想讓南軍掉以輕心,也是讓那張令輝將所有的計謀都使出來。卻不曾想,跟了他這麼多年的景秋竟是會在最後給他出這麼一招……

放置在桌前的拳頭卻是情不自禁的握緊,真的是隻差一點……

“等你傷好我就讓人把你送回北安。”深吸了一口氣,他見靈犀醒了,微微蹙了蹙眉,將藥端到床旁邊的桌子上,麵無表情道。

靈犀微微蹙了蹙眉,腿骨處的子彈不知何時已經被取了出來,仍舊是疼得讓她臉色發白。雖然知道這人喜怒無常,可也終究是不至於她費盡苦心才剛剛見到他,他便要趕她走。

“為什麼?”她問,一隻手已經扯住了他的衣角。

穆徹漆黑的眸子仍舊是看不出情緒的模樣,可目光卻已經不由得放在了她扯住自己衣角的手上。他知道她素來並不喜與人有太多的親昵動作,如此這般千裏迢迢趕來可見其心意,心下微微有些喜悅。可是這份喜悅來不及湧上心頭就已經被理智衝淡了。

“因為我喜歡聽話的女人,不喜歡擅自主張的女人,這種被人操控的滋味很討厭。”他說著,手也不由自主的掰開了她扯住自己衣角的手。

靈犀蹙了蹙眉,臉色也更加蒼白了幾分。耳邊突然響起了先時大哥說的話,他說,這穆家少帥算是這一輩將帥之中年紀最小等的,卻是最心狠手辣的,你說他能有幾分真心。

“我既是已經千裏迢迢來了,就決計不會輕易離開,你就消了那份趕我走的心吧。”

她素來也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雖說她感到他的排斥多多少少有些難過,可有一點,若是他對她當真是一點情分都沒有,怕是早就讓那群警衛將她扔進俘虜營裏了。

更何況,先時江景秋告訴她的是穆徹受了重傷,如今看來絕非如此,怕先時這也是因為局勢危急,穆徹設的計。按理說江景秋不應該不知道這些,卻是向她要了軍火又將她置於這戰火之中,怕是她和穆徹也是都被她擺了一道。

如今,穆徹要趕她走,嫌她累贅倒也是情理之中。

她這樣想著,心頭的傷情倒是也消散了不少。

這麵穆徹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隻是微微蹙了蹙眉,冷哼一聲道,“你倒是堅持。”

雖是這樣說著,他卻是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端起旁邊的藥先是自己喝了一口試了試溫度,覺得還可以,就一勺一勺的喂給她喝。

靈犀也不拒絕,隻是任由著他麵無表情的給自己喂藥。

“看樣子你這些日子過得很是傷情,瞧這一身弄得倒是讓我想立刻把你趕出我的營帳。”喂完藥,將藥碗放在一旁,穆徹雙手抱臂坐在床簷之上細細的打量了她一會兒,也不知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穿著個不合身的軍醫服,頭發有些雜亂無章的收在軍帽裏,原本白皙靈動的臉龐上也都是不知道在哪裏蹭的灰。

靈犀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突然有些唾棄自己來,隻得道,“你們軍營哪裏有沐浴的地方?”

穆徹挑了挑眉目,卻是不禁想起了在瀘州的時候她因為衣服上的一塊泥漬而皺眉皺了一整天的事情,於是道,“我隻是同你開個玩笑,哪裏就那麼髒了,再者你的腿剛剛取出子彈,哪裏又沾得水。”

靈犀見他說的有理,也就不再堅持。

穆徹見她如今的臉色倒是要比先時取過子彈沉睡時的臉色好的多了,心底也不由得安了下來,先時在營帳外他發現中槍的人是她時,那種感覺簡直就是像要了他的命一般,心口的疼痛他怕是這輩子也不願再經曆一次。

饒是身後有千般深潭虎穴要闖,他也覺得沒有什麼比的上這一刻的安心了。他漆黑的眸子一不小心撞上了她沉靜如水的目光,宛如那些在瀘州的日日夜夜一般,眼前的這個人總是這般,在他無望的時候給他希望,給他支撐……

他扯了扯唇角苦澀的笑了笑,卻是不由得將她攬在了懷裏,將頭埋在她的發間,貪婪的吮吸著她發間的餘香,“別再有下次了,我怕我保不住你……”

靈犀隻覺得自己微微怔住,他說這話時竟是有些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