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數道凜冽的秋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四散飛舞著。
山莊派發的黑馬似也明了主人心跡,雖無人吆喝,依然目不斜視地行走崎嶇山路之上。
馬蹄鐵敲擊堅硬的黃土,泛起朵朵土花的同時,踢踏之聲亦是清脆地回響於山穀之間。
龍興宇不冷不熱地奚落自己,心中湧起遊戲人生的感慨,為自己辯護的同時,心中總不免多了幾分落寂。
雖不及與魚兒告別,熊淵深知,魚兒被龍興宇給軟禁了。隻因熊淵乃是天涯浪子,隻因熊淵曾經的愛人。熊淵並不為魚兒擔心,卻不住地想起自己的悲情。
行走之間不覺想起路過雲緣鎮時,風展雲瘋瘋癲癲的話語。
‘注定孤獨此生嗎?嗬嗬!’若是有人瞧見熊淵此刻的表情,肯定會被的他神情深深地刺痛。
‘……
昨夜西風凋碧樹,
獨上高樓,
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
山長水闊知何處。’
此情此景,多年沒有抒發情懷的熊淵,不自覺地高聲唱起了晏殊的《蝶戀花》。
雖不能自成曲調,卻是感慨萬千,因心而發,更和著秋風的蕭索,無處以訴心中淒涼。
比哭還要難看幾分的笑容,另人不忍直視,風兒吹過發髻,寫意地飄散風中,卻令馬上人兒愁斷衷腸。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嘶啞伴著怨毒的聲音,夾雜著桀桀的笑聲彌漫於山穀林間。
突感脖頸冰涼,幾時被人跟上,自己竟然沒有查覺。
思念真是一種罪!
無暇多想,熊淵大喝一聲,猛然轉身甩動手中馬鞭掃了一圈。
鞭鞘帶動風聲,發出尖銳的嘯聲,毫無阻隔地回到身前,哪裏有人的影蹤。
長臂圓輪,雙腿加緊馬腹,鋒利的鞭鞘帶起一撮黑毛,隻瞬間馬臀跳起一朵漂亮恐怖的血花。
馬兒吃刹時吃痛,長嘯一聲,如黑色旋風般竄入蕭瑟的林間,濺起黃土地的落葉,狂亂地飛舞風中。
“桀!桀!桀!”奔跑了十餘裏山路,嘶啞的笑聲如詭秘般緊緊相隨,“少年,怕了嗎?桀!桀!”
猛帶韁繩,黑馬迎風而立,口中的鐵嚼,直咬的嘎嘣直響。
“哈哈哈,”對著虛無的空氣,熊淵安然端坐於馬背,大笑道:“在下隻想走的快些而已!”
虎目斜視地麵,才真正看清楚,此時一道瘦瘦的身影立於身後馬臀之上,終是明白為什麼跑了這麼遠,這人依然如影隨形地跟著自己。
“閣下何方神聖,大白天的裝神弄鬼!”再次信馬由韁,熊淵所有的精氣神關注著身後這怪物的一舉一動。
瘦小的身影包裹於碩大的披風之下,立於馬上,卻比熊淵坐在馬上的身軀高不了多少,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地立著。
“桀!桀!少年莫要驚慌,本主隻是好奇你的行為,你是唯一能叫本主潸然淚下之人。”
黑影飄然而下擋住了熊淵的去路,卻沒有聽到一絲破空之聲。
“天下竟是如此之小,隨便出來一個也要自稱什麼主,真叫人惡心的很!”盡管此人沒有給熊淵帶來威脅,而他的樣子熊淵卻是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