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推墳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孔燕臣照常下班回家。這時候才五點多，離天黑還有兩三個小時。孔燕臣的摩托車剛拐到小路上，就遠遠看到，平時人跡罕至的“姚家墳”附近，有一大群人員和車輛。孔燕臣急忙加大油門趕去。
這條小路很窄，四五輛工程車停在小路中間，他的摩托車剛剛能過去。最前麵的是一輛鏟車，機器轟鳴著，看來馬上要挖土作業了。土崗子上有幾個穿製服的工程人員，正在支起三腳架，用水平儀測量。孔燕臣急忙支好摩托車，摘下頭盔，掛在車把上，跑過去質問：“你們在幹什麼”？大多數人對他沒有理會，其中一個人嘴裏蹦出倆字“蓋樓”。在他們眼裏，他們搞房地產開發的是無人敢管，無人敢過問的。這時候幾個穿黑衣服的男子圍了過來，看樣子像是打手。“你是幹嘛的？沒事一邊去”！鏟車上跳下一個人來，向他招手喊道：“臣臣”。孔燕臣一看，是從小一起玩耍的小夥伴二寶。二寶平時也沒啥正經工作，經常跟孔燕臣他們幾個摩托車發燒友飆車。這會兒又開起鏟車來了。二寶把孔燕臣拉到一邊，“臣臣，你幹啥啊？這一片人家牛老板買下來了，要開發住宅”。“哪個牛老板”？孔燕臣問道。“就是牛三炮”，二寶小聲說道。“哦”，孔燕臣哦了一下。這個牛三炮他知道。牛三炮真名叫牛濤，‘三炮’是他的外號。這一片兒有句歇後語叫做‘三眼炮打兔子——沒準兒’。從牛三炮的外號就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個啥樣的人。牛三炮從小就偷雞摸狗，大了以後和黑社會攪在一起，沒少幹坑蒙拐騙的事兒。孔燕臣說道：“你跟著他混還能有好兒啊，幸虧我碰見，不然你可就有麻煩了”。孔燕臣把姥姥說的話又跟二寶說了一遍。說的二寶心裏直發毛。正說著從孔燕臣過來的方向駛來一輛轎車，是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在工程車的車尾停了下來，從車裏下來一個胖乎乎的家夥，正是牛三炮。牛三炮四十五六歲的年紀，小平頭、胖臉、金魚眼，可能長期吸煙的原因，一口牙黑黃相間參差不齊，脖子上掛著金鏈子。牛三炮大老遠就吼：“怎麼還不幹活，都磨蹭什麼呢”！孔燕臣迎過去，也大聲說道：“牛三炮，這裏不能動”！孔燕臣阻止他們施工其實也是好意，他知道這裏住著狐仙，這方圓幾十裏，人與狐仙和諧共處，已經形成一種平衡。他不願意看到這種平衡被打破。牛三炮看了一下孔燕臣，趾高氣昂：“你是幹嘛滴？為啥不能動啊，這裏我買了”！孔燕臣也不示弱：“你買了拿出證據來我看看”！牛三炮語塞了，他正是打聽到這裏是無主的荒地，才打的鬼主意。官麵上有人管就送點禮，老百姓有人幹涉他就動武的。今天一看真有人出來幹涉，打手早準備好了。他衝那幾個穿黑衣服的男子說：“你們把他拉一邊去”！又對二寶說：“馬上給我開工”！孔燕臣還想交涉，那幾個黑衣壯漢過來，把他往一邊拉。二寶走到牛三炮麵前，點頭哈腰的把頭伸過去小聲對牛三炮說：“牛總，聽說這裏住著狐仙”。他把狐仙的事給牛三炮說了一遍。牛三炮牛脾氣發作了：“什麼狐仙？這他媽都二十一世紀了，還講這個！你怕狐仙我不怕！你一邊呆著去，我來開鏟車”。他把二寶撥拉到一邊，自己真的爬上鏟車的駕駛室，開動機器，對著土崗子鏟起來。孔燕臣想衝過去阻止，可是架不住他們人多，被他們禁錮住，幹著急沒辦法。別的工人看著老板親自上陣了，也隻好硬著頭皮幹起來。
機器轟隆隆地響，幾大鏟下去就把土崗子掏了個大缺口。這裏的土質似乎和別的地方不同，土黃色帶點紅色，立而不散。又挖了幾鏟，一些爛木頭和枯骨被挖了出來。突然之間，‘嗤’的一聲，從殘缺的洞口冒出一股青煙，兩道黑影竄了出去，轉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