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世成了什麼人老僧也不知,但老僧要提醒你,這個人早晚會出現在你身邊。”慈雲禪師有些擔憂地看著草簾,撥動念珠的速度也驀然加快,隨即又長長地歎著氣不知感傷何事。
甄宓臉一黑,一時間覺得自己身邊像是埋了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要爆炸一樣。腦子裏猛地一驚雷,甄宓臉色跟著煞白,結巴道:“禪師,大周的太子出生時天帶兵亂禍災的異象,他會不會是婆羅族世代要守護的那人呢?”那個在她夢裏的男人或許就是景國太子。她首次從夢裏看見那些殺伐是在接到殉葬聖旨之後,後來斷斷續續地又夢見了些事。聯想那天從太廟裏出來的心境,為何覺得那人是司徒清歌的可能性是那麼大呢?
若是司徒清歌,她該怎麼辦?甄宓無措地跌坐下去,腦子裏混亂一片。
慈雲禪師聞言抬起雙手合什,“阿彌陀佛,請甄施主見諒,老僧無法為你解釋這個問題。婆羅族的後人要守護那交付了靈魂的男子,非此一族無法得知此人真身。況且人世百態物盡不同,老僧不過是比常人把世事看得通透些,有些事情暗藏玄機老僧也洞察不了。不過甄施主可聽老僧一言,觀人需觀心理事需從根。甄施主是個良善識大體之人,隻願你將來見著那人起兵戈能為天下百姓熄除兵災便是天下人之大幸。”
“禪師教誨之語宓兒謹記於心。”聽他一席話很多事都豁然開朗,不過她現在又開始擔心著到底誰才是婆羅族要守護的男子。目前可能性最大的是司徒清歌,不過她心裏多多少少有種不願意承認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去吧。”
“那宓兒就不打攪了,告辭。”甄宓起身來作了一揖就出門而去。
“如此甚好。”陽光從背後打開的窗子射進來,照的他長長的白胡子刺眼得發亮。慈雲禪師輕閉上雙眸,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滿滿的欣慰之情,徐徐地將頭給垂下來,就連把撥動著念珠的手指也跟著一停。“大姐,你怎麼魂不守舍的?”回去的路上甄珍跟她乘坐同一輛馬車,相比這個今天求了上上簽的高興得一路嘰嘰喳喳丫頭甄宓就顯得安靜多了,這讓一向喜歡聽她說話的甄珍都奇怪了。她這大姐今天去了一趟皇覺寺回來怎麼這般奇怪?
甄宓頭枕著車壁,漫不經心道:“大姐有些事想不通,有些心煩。”
“大姐,你想不通什麼事,說出來讓珍兒也聽聽,說不定珍兒能幫你想到好辦法呢。”甄珍一聽姐姐遇到了煩心事,乖寶寶般地湊過來挨著她詢問。看她這麼關心自己,甄宓心裏像是暖化的冰般溫暖起來,伸手在她滑嫩嫩的小臉蛋上一捏,嘿嘿地壞笑起來,道:
“我們家珍兒也不小了該找個人定親了,所以啊大姐就想朝中哪位大人的公子跟我家珍兒是差不多年歲的,那麼……”
“啊,大姐你好壞啊!”聽她說是給自己找婆家,甄珍的小臉蛋霎時像是被噴了番茄汁似的紅豔豔的。微醺的日光從晃蕩的車簾裏射進來寸許,給那齊劉海兒下滿臉的緋色添了不少的明媚。這個時代很多女孩子在十二三歲就定親,十五六歲差不多就出嫁了。甄宓雖是開玩笑,但看這如花美麗似水嫻靜的女孩兒心裏暗暗地為她的將來擔心。
這樣可人兒的女孩子將來會花落何處?這時她是無心感歎,卻不知多年後知道甄珍所嫁之人她除了滿腔天意弄人的酸澀之外,也對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生出了諸多的茫然。
甄宓笑了一會兒,瞧著甄珍還是滿臉羞澀的嬌俏樣子,忍不住又要笑了。才笑了一下,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噠噠的馬蹄聲,跟著有一個男子的聲音跟著喊起來。“馬車內的可是甄少師?”
甄少師?找她的?甄宓上前一步拉開車簾,車夫已經把馬車停下來了,眺望過去看見一個穿著甲胄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跟她們的馬車相距不過幾步的距離。仔細一看,這不是玉泉宮的鍾昊麼。甄宓鑽出馬車,疑惑道:“鍾侍衛,你找本官有事?”
“事情緊急,太子令屬下接少師入宮。”鍾昊臉帶著急切,胯下的馬兒仿佛很了解主人的心情,也跟著躁動不安的。
“那好吧。馬車速度慢,請鍾侍衛帶本官入宮去。”甄宓看他急成那樣也擔心出事,他是玉泉宮的侍衛,莫非是司徒清歌?她一時感覺也不太好,跳下馬車朝鍾昊伸了手。鍾昊本顧忌著男女有別,但想著事情緊急一切從權了,一拉甄宓駕著馬就朝雲城急速奔去。
“鍾侍衛,是不是太子出事了?”甄宓轉過臉來,急切地問著身後的鍾昊。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了,尤其是之前還跟慈雲禪師談了一番話,真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在司徒清歌身上發生了。
鍾昊沉著臉,低聲道:“甄少師,太子很好,隻是皇上快不行了。高公公奉了皇上的旨意下令召集百官前去崇文殿,太子殿下命令屬下趕緊把您帶進宮去。”
“什麼?皇上不行了?”甄宓猛覺呼吸一滯,腦子裏嗡嗡地響過一片之後趕緊追問起來。“不可能!前幾天本官還見過皇上除了麵色蒼白些精神還是很好的啊,怎麼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