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園林裏,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禿犬三人,在一棵石榴樹下躺成了一堆。那重疊交錯的姿勢,就像是三條黑漆漆的蟲子,趴在樹下一扭一扭,卻始終移動不了半寸。
好在三人的頭還能勉強轉動,雖然感覺很是僵硬,但也最終讓三人給扭了過去,一齊盯著竹林外的戰局。
禿犬三人,仿佛打出娘胎以來,都不曾看過如此激烈的鬥法似的,六隻眼睛俱是一眨不眨。卻見那戰地中央,劍光似電,喝聲如雷,人影翻飛,往來不絕。更有無數薄弱蟬翼的劍氣,鋪天蓋地的飛來飛去,好似蝗災過境一般,密密麻麻隨風而動。
場上驚險絕倫的鬥法,直看得禿犬三人目瞪口呆,震驚不已,暗道自己真是瞎了狗眼,為何不早些日子離開西錦城。如今三人後悔不迭,心想既然已經深陷呂家,落入了這幫高手的掌心,恐怕自己有一百條命,也不夠人家一劍殺的了。
“大哥,正中央的那個惡鬼,怎麼看著有點像趙使者呢?”躺在石榴樹根的瘦長修士心思敏銳,看了許久,終於有所發現,他趕緊將頭在矮胖漢子的肚子下轉了一下,低聲開口說道。
“不像啊,我記得趙使者長得英姿神武,麵如滿月,眸若天星,怎麼會是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而且趙使者的修為,不過築基後期,但我看此人,怎麼說也是金丹中期的絕頂高手!”矮胖漢子瞥了一眼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瘦子,似乎不太相信其所言。
“我看人一向極準,怎麼可能會走眼!我記得趙使者右手小指的指甲,比左手的要長一分,而且你看他盤在腰際的墨綠色布條,不正是跟我們說過的辨認暗號嗎?至於他的修為,你有沒有注意到插在他胸口的那根紅髏棍!”瘦個修士被壓在底下,連說話都變得悶聲悶氣起來。
“唉,老二,這麼小的細節,也真虧你看得出來,此人果然是趙使者,但為何卻跟這幫正道修士打成如此德性?莫非是他的接引使者身份,給暴露出來了嗎?”禿犬凝神仔細一看,還真的認出了趙帆,頓時便是大吃一驚,心底委實難以理解。
“看這形式,估計是被某個誅魔弟子給發覺了吧。”瘦個修士忍住身上的壓迫感,悶聲悶氣地說道。
“二哥,你今天說話怎麼跟牛叫似的,害得我都聽不大清楚,能不能再說一遍。”矮胖漢子似乎沒有聽明白方才的話,趕忙連聲追問。
“屁話!我被你這麼壓著,氣都快喘不過來,能說話就已經不錯了!”瘦個修士一聽此言,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隻可惜身子被縛,一時還無法挪出空間來。
“大哥,我記得趙使者不是交代過,假如我們一旦發生意外,就立刻服下滅生銷神丸,自殺滅跡的嗎?要不咱們……”矮胖修士雖然被罵,卻又想起了趙帆所說過的話來。
“現在你我身體被捆,手腳都動彈不得,體內的靈力,更是半絲都運轉不起來,要怎麼服下毒丹!就算你我能動,難道你真的這麼想死,搶著要去服丹嗎?”禿犬雖然身體不能動,罵起人來卻是依舊不逞多讓。
“這……能不服毒,當然是不服的好……”矮胖修士支支吾吾,似乎感覺大哥說的也有道理。
“凶穢寂滅,罪魂道止!無極定身,無量定法!太玄定身咒!出!”就讓禿犬三人拌嘴不休之際,此刻在戰局外圍,卻有一陣清朗浩蕩的嘯聲,驟然間響起!
原來是站在外側的向寧,已經蓄足了靈力,於虛空裏,畫出了自己掌握的符陣中,最強的一式定身符。
“呲,呲呲!”
向寧右手的兩根手指尖端,不斷地閃出金色的電芒,似乎渾身靈力,都被聚積到了指尖上。金光閃耀,灼人眼目,隨著向寧雙指朝虛空微微一點,一道接一道的金色符文,被其緩緩畫了出來。
符文繁雜晦澀,筆畫更是宛若鬥折蛇行,向寧的每一筆,都似畫得極為緩慢,因為每一筆符文,都需要消耗掉他極大的靈力。
“嗡!”
隨著最後一筆畫完,整個符文猛地一震,疾速地往四周擴展開,最後變大為一丈見方。空氣之中的天地靈力,很快被帶著劇烈地波動起來,另有無數道細弱的金色光芒,不知從何處飛來,被那個巨大的符文吸收了進去,使得符文的顏色,變得越加的耀眼明朗。
一邊的林軒,早已做好了準備,隻等向寧符文一成,他就身隨風動,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逼近狂暴不已的趙帆。呂鬆、呂源二人,更是揮劍不停,連續猛攻,不給趙帆留下喘息的餘地,以免幹擾到向寧和林軒。
“驅邪縛魅,禁命固身!三界侍衛,萬神朝禮!太玄定身符!困!”向寧一聲暴喝,雙手猛地揮動,掐出一個手訣,將虛空中的金色符文,朝著趙帆猛地一推。
巨大的符文,仿佛一張金色的網罩自天而降,場中的趙帆看在眼裏,心知不妙,他趕緊飛速抬拳,狠狠地對準符文發出一擊。然而金色的符文卻似乎毫不著力,竟是直接從趙帆的手中穿過,嗖地一下鑽進了其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