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的大管事低眉順眼的待在許侯爺的書房:“……世子爺在前安街置了間五進的宅院,買了十幾個仆人,又叫人從裏到外的翻新主院,還叫下人采買了許多紅綾綢,像是有什麼大喜事。”
許侯爺沉著臉問:“到底是什麼喜事?”
“奴才不知道。”
許侯爺默了半晌,道:“你撥幾個人過去,就說幫忙。”
管事不敢不應,轉身出去。
沒半個時辰折回來,半邊臉都腫了:“侯爺,小的沒用,沒能完成侯爺的吩咐。”
許侯爺氣的臉色鐵青,端詳著他臉上的紅腫,咬牙切齒的問:“誰打的?”
管事不敢檢舉許七,隻囁喏著道:“是,是小的不小心撞上了世子爺。”
“蠢材,廢物。”
管事大氣不敢出,心道:“侯爺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您倒是自己去啊?”他連門都沒能進,開始還能狐假虎威,說是侯爺吩咐的。
那看門的小廝和院子裏的奴仆都是新來的,瞧著眼生,管事不知道他們的來頭,想借著侯爺的威名嚇一嚇,哪知那些都是許七從營裏帶出來的,眼裏隻認許七,才不管什麼侯爺。
等到鬧的不像樣,街上有人出來看熱鬧了,許七才不急不緩的出來,一個巴掌打在管事的臉上,隻一個字:“滾。”
他打的不是管事,打的是許侯爺的臉,在侯府裏,許七不能做什麼,這裏可是他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管家還陪笑著勸他:“侯爺也是好意,不知道世子爺這是要做什麼,吩咐奴才一聲,奴才定然給七爺辦的妥妥的。”
許七一個淩厲的眼風掃過來,管事在他眼睛裏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具死屍,想著侯爺院門口掛著的那四具血淋淋的人頭,管事便說什麼的欲望都沒有了。
許侯爺震怒,管事再惜命,也隻能硬著頭皮聽從。侯爺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叫他去和許七院子裏的下人們打聽。
關鍵是,他得能混得進去才行啊。
逼急了,什麼法兒都得想,管事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他通過多日觀察,知道許七府裏負責采買菜蔬的是個年近四十的婆子,多許了幾兩銀子,終於套出話來。
他立刻回去向許侯爺表功:“世子爺打算辦親事。”
許侯爺一頭霧水:“什麼親事?”
“府裏的人大都才去,不清楚。”
許侯爺揮手打發了管事,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吩咐人:“去叫穆氏過來。”
他也看透了,許七是不敢公然否認他不是世子的。隻要他是世子一天,他就和穆氏是夫妻是一家人。要是他隻是小打小鬧,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既然他不肯乖乖聽命,還敢公然違背自己的命令,他也不會給許七留臉。
穆氏進門行禮。
她與許侯爺接觸的次數不多,對他很是畏懼,又因樓采凝的事,心裏又有幾分不屑,如今世子不明不白的死了,隻留下她們孤兒寡母,如無意外,要在侯爺手上討後半輩子的生活,她早打定主意要拿自己當成個活死人,隻要不涉及到她們娘倆的性命,她是什麼都不會說。
許侯爺對她倒還和顏悅色,叫她起來坐下,直接吩咐:“五郎最近如何?”
穆氏臉微微一紅。她現在是連人的麵都見不著,何談好還是不好?就算許侯爺指鹿為馬,可穆氏還是有廉恥心的,她和世子爺一向夫妻感情都還不錯,如今卻讓她去向另一個男人籲寒問暖,夫妻親密,她做不到。
穆氏垂眸道:“媳婦無能,世子已經多日不進後院了。不過世子爺身邊不乏人侍奉,想來定然是無憂的。”
許侯爺不置可否:“男人嘛,不能管的太密實,可也不能放任不管,他要端男人的架子,你就得拿出柔順的款來。你在家裏也沒事,就去瞧瞧五郎吧。”
當公爹的,教媳婦禦夫之術,穆氏渾身別扭,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憋了半天,才臉色通紅的道:“是。”
如果當真是世子爺,在外麵置院子要辦什麼喜事,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可就算如此,她是嫡妻,又係出名門,也斷沒有打上門哭哭啼啼的道理。
外室不比妾室,連身份地位都沒有,她完全用不著自失身份去和一個外室較高低。可侯爺吩咐,她這趟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穆氏歎了口氣,扶著侍女的手出了許侯爺的書房,抬頭看了看天,半晌才沉沉的道:“又陰天了,怕是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