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幫你什麼呢,湯姆?”

“今天我過得糟糕極了。”

“糟糕的一天,告訴更多的吧。”

“每件事都不對頭,我想我恨我的專業,我對自己抱有懷疑。”

“你是因為懷疑自己才來找我的嗎?”

“也許我不適合這種工作。”

“你對此似乎不是很確定,湯姆。”

對電腦而言不算壞,事實上,這個程序能自動辨識特殊單詞和詞組,然後從一套預設選項裏隨機給出回答。有些使用者使用的單詞和詞組會被存在記憶裏,之後再被編輯進思琪的回答庫裏。

“我今天對什麼事都不確定,我在處事上失控了。”

“請告訴我更多的情況。”

“我一個病人自殺,另一個在我麵前脫得精光,還有一個又笨更瘋。最重要的是,我感冒了。”

“我了解了。”

“我討厭生病因為它會讓我反應變差,我不能生病。而且它是件自己找上我但我又無能為力的事情,我厭惡那樣。”

“這聽上去很有趣。”

呃,思琪已經沒話可說了,它分辨不出我使用的詞組,所以就用泛化的鼓勵語來讓我繼續說下去直到它能分辨出來。程序是無法代替人類治療家的,但是我還是決定繼續。

“我很沮喪。”

“是什麼讓你沮喪了?”

“就像我說的那樣,我今天過得糟糕極了。”

“糟糕的一天——請告訴我更多吧。”

啊喔,重複,毫無進展——人工智能局限性的可靠標誌。

“糟糕的一天,你難道不知道糟糕的一天是什麼意思嗎?”

“如果我知道糟糕的一天是什麼意思,你有何需問我呢?”

“因為我想要獲得幫助。”

“湯姆,你不可能一直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啊!那些設計你大腦程序的哈佛家夥們中的一個一定是搖滾迷,還是個書呆子。”

“我的大腦——這很有趣。”

“思琪,我們有點自我中心了,不是嗎?聽著,你是要幫我呢,還是怎樣呢?”

“或者什麼——這個很有意思。”

它是短路了,它可憐的芯片承受不住了。我知道我顯得有點嗜虐,但是捉弄程序很有趣。

“你問我你能幫我什麼,但是你也不知道怎麼做,對嗎?思琪。”

我可以發誓程序停頓了一會兒,就像是它在慌張、思考,或是僅僅是憤怒了般。但是那都隻是我的人格化想象罷了。

“湯姆,如果你是想讓我幫助你,那你為什麼堅持問那麼多問題?”

“你為什麼總是要用問題來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為何總是用一個問題來述說你的疑問?”

“思琪,那毫無意義。”

“我覺得有。”

“不,你就是個愚蠢的評論機器,令人絕望。”

“這是真正的理由嗎?”

“當然。”

“你看起來很確定,湯姆。”

“是的。”

“我覺得你對所有事都不確認。”

“我很確信你就是個啞巴電腦。”

“電腦惹惱你了嗎?”

“不是,它們都是渾蛋。”

“我的,我的湯姆,這種措辭!”

“有什麼關係呢,思琪,不能說點點髒話嗎?”

“我想電腦一定是惹惱了你。”

“它們為什麼要我煩心?”

“你又問問題了,這是個壞習慣。”

這種交換惹惱了我,我不能忍受被沒反應的電腦程序超過,我扳了扳關節,然後伸手到背包裏。

“電腦,就像你思琪,都是機器。機器為人們服務,機器是仆人。我為何要畏懼一個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