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焚屍的轎車已經被拖車拖到了羅田鎮派出所外的停車場,據當地派出所的值班民警介紹,這輛轎車停在很偏僻的機耕道末端,屍體當時是放在駕駛室的,但是看樣子並不是坐在駕駛室,而是蜷縮在駕駛室的座位上。周圍五公裏範圍內沒有發現大麵積的焚燒痕跡,車內有一些動物的毛發,後來證明是狐狸毛。
我聽後表示需要再檢查一下車輛,那位民警幫我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我打開手機電筒,探身往裏查看。
駕駛室踏板處還有一些玻璃殘渣,看來之前是通過打碎玻璃後打開的車門,駕駛室的座位上有些棕黑色的痕跡,我仔細看了看,是屍體燒焦碳化後的殘留物。
我又檢查了後座,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檢查了後備箱,後備箱底部也有棕黑色的殘留物以及血跡。顯然,托運屍體去焚屍,以及焚燒後的屍體,都是放在後備箱裏的,之後被人轉移到駕駛室。
檢查完車輛,我對老呂說道:“凶手顯然是事先預謀好的,現在我可以判定作案現場至少有三個。第一現場是殺害死者的地方,第二現場是焚屍的地方,第三現場是棄屍的地方。”
老呂聽了我的話以後表示不解,問道:“凶手為什麼會如此繁瑣的焚屍棄屍?”
我說:“這就是殺人後的一種自我保護心態,而這種心態,促使著心思縝密,行事冷靜的人做出一係列反常態的舉動,但是他的這些舉動,必定與他所聞所見所做的一些事情相關。”
“能說具體一點嗎?什麼所聞所見所做的事?”
我笑了笑,賣了個關子說道:“現在還有很多疑點沒弄清楚,等這些疑點都解開以後,我自會說出其中相關的聯係。”我又想了想說道:“DNA的對比要盡快做出來。明天還要麻煩這位同誌帶我們去看一看棄屍的現場。”這第一句話是對老呂說的,而第二句話是對值班民警說的。
值班民警點了點頭,老呂也表示已經通知法醫部門派車過來取屍體了,DNA的對比工作會連夜完成。
我伸了一下懶腰,將那轎車的後備箱用力關上,說道:“老呂,今天就早點結束吧,這兩天都沒休息好,你就趕緊安排過夜的地方吧,明天一早再去棄屍現場看看。”
老呂看了看我和唐振國,說道:“兩位兄弟,那就隻有在所裏委屈一晚上了。”
鄉下的夜,很安靜,也很冷。
我和唐振國睡在一間接待室裏,因為這裏有兩個大沙發,正好一人躺一個。
老呂睡在其他房間,他說他睡覺時呼嚕聲特別大,怕打擾我們,就不和我們睡一個房間了。
我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11點半了,於是對躺在沙發上還在看手機的唐振國說道:“在看什麼?怎麼還不睡?”
“在看女兒的照片。”
“想女兒了?”
“說來也怪,總覺得離開她遠了,就會想她。”
對於唐振國這句話,我似乎可以理解。“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這些古人的經典名句,不都是在離開親人很遠的時候抒發的嘛。不過我沒有女兒,也沒有可牽掛的人,思念到底是個什麼滋味?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因為當我投身到偵破事業中以後,我似乎就刻意的抹殺掉了一些人類應該存在的情感。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在模仿福爾摩斯還是在害怕什麼,抑或是自己看過太多的凶殺和悲慘,令自己也變得無情殘忍了?
感覺自己的思緒變得有些混亂,我的思緒很少出現混亂。
“你睡了?”唐振國點了一根煙說道。
“喔,還沒有,給我一根。”
唐振國將煙和打火機一起扔給我,我拿出一根煙點上,剛才混亂的思緒漸漸平複。
“你女兒的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我叭了一口煙問道。
“下個月25號。”
“你就放心帶你女兒看病,不用擔心我。你沒在那幾天,我估計也不會遭到kong怖分子的自殺襲擊的。”
“嗬嗬,好。我從來都沒有擔心過你。”
“哈哈,太沒人情味了。睡吧。”
“睡吧。”
煙蒂在煙灰缸裏慢慢熄滅,那猩紅的火星最終被黑暗吞噬殆盡。
第二天,濃霧彌漫在整個小鎮裏,讓春意也變得黯然。
在值班民警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拋屍的地點。很荒涼,人煙稀少,絕佳的地點。
值班民警指著機耕道的盡頭說道:“當時車就停在這裏,要不是去山裏護林的老農好奇的看了一下車裏,估計還得好幾天才能發現。”
我看了看現場,原來停車的位置旁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樹,此時已經吐露出一些新芽。地麵上的泥土被壓出很深的車輪印,顯然是拖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