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楊萬錢一口一口的叭著旱煙,雖然他的嘴上說著楊萬權的不是,但是那死去的人必定是他的弟弟,他的眼神中還是能看出一些悲傷。
楊萬錢抽了幾口旱煙後,說道:“哎!這都是他自己做的孽。我這個弟弟,成天好吃懶做,我在家中幹活,他就隻知道睡懶覺。而且還喜歡喝酒,一次都能喝一兩斤,喝多了就跟人幹架、罵人,六親不認。那次他喝多了,跟我幹了一架,之後就離開家裏去城裏了。”
我問道:“楊萬權是不是特別能喝酒?”
楊萬錢說道:“是的,他早上起來要喝,午飯晚飯都要喝,整個就一個大酒缸,他賺來的錢,除了供他的兒子上小學,大多也就是花在了酒上。”
我心想,這個楊萬權的個人資料中是未婚的,怎麼會多出了一個兒子?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不知道跟他的死有沒有關係?
我就問道:“楊萬權有個兒子?可是在他的戶籍資料中顯示,他是沒有結婚的,他哪裏來的兒子?”
楊萬錢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我這個弟弟自從出來後,就在城裏打工,主要也就是在工地上幫幫忙,拿點散碎錢。十年前,他在工地上認識了一個女娃,比他還大三歲,來自城口,是個寡婦。那寡婦在老家有個孩子,不過孩子是丟給她死去的丈夫家人在代養。萬權和這個寡婦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於是兩人就在城裏租了房子同居,就生了這麼個兒子。不過兩人沒有去民政局登記過,他們的這個兒子也是個黑市戶口。”
沒想到楊萬權還有這麼一段曆史,隻不過楊萬權的社會關係比較簡單,之前民警沒有想到他還有一個同居的女人和兒子。
當然,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我們在了解了楊萬權的具體租住位置後,就徑直來到了他的租住房。
可是讓我們出乎意料的是,楊萬權早就沒有租住在這個地方了,那間租住房都已經換了兩次租戶了。從楊萬錢那裏了解到的信息,還是多年前的信息。兩人因為關係不和,也有好些年沒有聯係了,所以我們得到的信息,也是好些年前的信息。
不過從房東那裏了解到,楊萬權的確有個女人和兒子,不過房東還告訴我們,這個楊萬權不是個東西,經常是打罵他的女人和兒子。主要就是因為酗酒,隻要喝多了,就打媳婦孩子,這房東都在半夜起來勸過好幾次。
可惜的是,房東並不知道現在的楊萬權住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他的女人全名,隻知道平時大家都喊她慧兒。但是房東卻是知道他們的孩子在紅光小學上學。
從房東這裏了解的情況是很關鍵,第一是知道楊萬權有家暴傾向,那麼這會不會是引起他被殺的導火線呢?
但是之前我已經推測,殺死楊萬權的不是女人所為,而是男人行凶。那麼這中間又會有什麼樣的曲折呢?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找到這個叫“慧兒”的女人。而要找到這個女人,就要從她的孩子就讀的學校入手。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紅光小學,並且找到了孩子的信息。但是卻沒找到孩子,因為孩子的班主任告訴我們,這孩子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來上學了,聯係家長的電話也是關機狀態。
當然,這個家長的電話就楊萬權的電話,楊萬權已經死亡,他的電話處於關機狀態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我們在老師這裏找到了楊萬權的住址,可惜的是,這個住址依舊是之前楊萬錢提供給我們的租住地址。
線索在這裏就斷了。
走出學校,我對老呂說道:“從案件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而老師告訴我們,孩子在這三天也沒有來上學。我覺得這孩子也是凶多吉少。”
老呂聽了我的話,皺了皺眉頭,說道:“但願不要如此。”
我說道:“我也希望不會如此。那麼我就假設這個孩子還活著,也假設那個叫‘慧兒’的女人還在撫養這個孩子,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認為她會對孩子如何?”
老呂點了支煙,皺眉看著我。
我說道:“我們就假定孩子還活著,那麼孩子肯定不久還是會返回學校的。因為家長是最關心孩子的學業,即使是家裏出了再大的事情,隻要有良知的家長,都會把孩子送還歸校的。”
老呂點了點頭說道:“希望那個叫‘慧兒’的女人有這種良知。”
我們又返回學校,希望校方在那孩子歸校後第一時間通知警方。老呂還不放心,就安排了兩名偵查員守候在學校,根據學校提供的孩子照片,等候孩子的出現。
希望這樣的做法不是無用功。
有些事的成功,的確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兩天過後,孩子的確返校,而且送孩子返校的,是一個看上去40多歲的女人。
兩名刑警在孩子入校後,很快就控製住了這個女人,並且將其帶到了刑偵隊。
我在審訊室裏見到了這個女人。
女人的臉上有很濃的妝容,但是其化妝的技術真的不敢恭維,不但沒有掩蓋住自己的年齡,反倒有些塗抹得過於俗媚。她的頭發被染成了黃色,但是因為缺乏保養,其發質很差,隻是隨意的盤在頭頂。
她穿的一件桃紅色的小西裝,下身穿的是一條和她的年紀不相適宜的牛仔裙。這種牛仔裙在二十來歲的青春女孩身上穿起來那就是時尚,但是在這種40多歲又比較俗氣的女人身上,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她的鞋子是一種後跟又高又厚的黑色高跟鞋。這種鞋子在鄉鎮的打折鞋店裏隨處可見。
女人的打扮雖然俗氣,但是其坐到了審訊室裏,卻是顯得相當的鎮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辜和被冤枉的感覺。
老呂對其進行了親自審問。
老呂用他那威嚴而且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回答得很幹脆:“鄭蘇慧。”
“年齡。”
“43。”
“家住什麼地方?”
女人的眼睛瞟了老呂一下,說道:“城口。”
老呂看著女人說道:“我是問你在萬州的住所?”
女人說道:“我在萬州沒有住所,隻是住在賓館裏。”
老呂皺眉說道:“你的孩子在萬州上學,你怎麼可能沒有一個具體的住所?那好,我問你,楊萬權和你是什麼關係?”
女人將手放在審訊桌上,擺弄著她那塗紅了的指甲,冷冷笑了一聲說道:“什麼關係?沒什麼關係。他是孩子的爸,我是孩子的媽,除此之外,什麼關係也沒有。”
老呂說道:“沒有關係?難道楊萬權的死,你也不知道?”
女人沉默了大約兩秒鍾後,說道:“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知道這幾天他不見了,丟下我那十來歲的孩子不管。如果不是孩子聰明,借了鄰居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這孩子已經有兩天沒吃飯了。”
她說完就開始嗚嗚嗚的哭泣起來。
我皺眉看著這個女人,她雖然哭得很動情,但是我能看見她的左腳在一直抖。
這是一種肢體信號,我感覺傳達的意思就是這個女人心虛,說出的不一定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