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高柒將自己師承盡數道與印小飛說後,印小飛對眼前這人那是更加敬佩,心中也甚為高興,因為在修劍練氣的道路上,居然如此機緣巧合的遇到了同道中人。
同為出山曆練,同為將來要繼任掌門大統,可謂命運相同,言語相通,兩人心中均是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情懷。
高柒將雙槍放入懷中,對印小飛說道:“兄弟,你不要用那種膜拜的眼神看著我,走上這條路原本不是我的初衷。我本來好好生生的活在我的花花世界裏,卻無意間來到這稀奇古怪的玄古界,我心中也很是憋屈。但是人總要活下去吧,我本打算做點生意,以後成為個富甲一方的小財主,然後娶她十房姨太,妻妾成群,也不枉逍遙人間了。可是造化弄人,還是讓我入了劍道。”
高柒緩緩站起身子,一抹那下頜短須,微閉雙眼,故作高深,抑揚頓挫的說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然後睜開雙眼,一腳踏在石凳上,微微抬頭,看著那蔚藍蒼天。
印小飛在廣留劍派也看過一些詩集文章,聽高柒口中這段詩文很是不凡,於是不禁讚歎:“高兄好詩,好情操啊!”
高柒瞥了一眼印小飛,心中好笑,卻還是故作鎮靜,露出一副高人模樣。
其實他哪裏有什麼好情操,也就是忽然作秀愛演的逗二本質爆發,吐了這一段從喜劇電影裏學來的詩詞。
說話間,兩人聽見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那正是出門買藥的何山嶽回來了。
隻見何山嶽手中提著幾個油紙包,腋下夾著一個精美長盒,一臉焦急和沮喪的走到印小飛麵前,將那些東西一股腦兒的放到石桌上,歎聲說道:“哎,印少俠,這百年人參我都買來了,可是有三味藥別說那慈世堂沒有,那夥計說他從事藥材生意二十年,連聽都沒聽過這三味藥。”
何山嶽一邊說,一邊拿出藥方,手裏指著那三位藥名給印小飛看,那眼神好像是在懷疑印小飛把藥方的名字寫錯了一般。
印小飛並沒有看何山嶽手中的藥方,那是他自己開出的藥方,他也無需再看。
印小飛說道:“何館長,那鬼蛐翼、冥府草和焦炎灰不是凡藥,一般的藥店夥計是不可能知道這樣的藥材的。您把已經購買來的藥收藏好,千萬別受了潮,惰了藥性。至於這三味藥,我自會前去找尋,你大可放心。”
何山嶽聽了才大感欣慰,而且臉上露出羞愧神色。眼前這少俠不計酬勞為自己排憂解難,自己還有所懷疑,的確很不應該。於是說道:“少俠,你若外出尋藥,這出行所需盤纏馬匹,我何山嶽都一力承擔,我馬上為你準備這些事物,依你隨行隨用。”
印小飛道了聲有勞,何山嶽堆著笑臉道:“應該的,應該的。”那高柒在一旁假裝咳嗽了兩聲,何山嶽看了高柒一眼,然後轉臉對印小飛說道:“印少俠,那我就去準備了。”說完拿起石桌上的藥材就進了裏屋。
當何山嶽走後,印小飛長歎一聲又坐到了石凳上。
高柒知道印小飛有心事,就湊上去低聲問道:“兄弟,為什麼歎氣啊?”
印小飛看著高柒說道:“高兄有所不知,那鬼蛐翼、冥府草和焦炎灰這三味藥材,其實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尋。看來隻得回一趟廣留,問一問老吳了。”
高柒心中明了印小飛口中的老吳定是能人,也沒多問,說道:“兄弟,何家這事既然我已經接下,那隻要與這事有關的,都算上我一份。這尋藥的事情,柒爺我幫你。”
印小飛心中一喜,就知道這高柒有一副熱忱心腸,俠義肝膽,不然昨晚也不會上門驅鬼了。但是印小飛納悶的是這高柒何時答應幫何家的呢?昨天臨走時還在開勸自己不要攤上這檔子事,如今為何這麼大的轉變。於是說道:“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高兄不怕攤上這檔子麻煩事嗎?”
高柒站直身子,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道:“本來我是嫌麻煩,不過我見你一個外行人倒是挺熱心此事的。而且最近我本打算做一番事業,何家這事就算是先練練手了。昨日我不是收了何山嶽一兩銀子嘛,那就是解決此事的傭金。不過說實在的,我挺後悔,該多要點才事。他家這事,可不簡單。”
印小飛皺眉問道:“有何不簡單,請高兄明示?”
高柒說道:“這凡界之所無故變積陰之地,而且有十七鬼差堵門,白日裏也陰風慘慘,其中古怪太多太多,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楚。治病救人的事情就交給你,那伏鬼除魂的事就交給我便是。我倆也都算初出江湖吧,這事兒啊,也隻能摸石頭過河,走一步是一步了。”
印小飛表示讚同的說道:“高兄所言極是。”
高柒擺擺手說道:“兄弟,你以後別高兄長高兄短的,聽著怪別扭,你就叫我柒......柒爺,這樣我聽著舒坦。我比你大十來歲,叫你小飛不過分吧。”
印小飛嗬嗬一笑,拱手道:“隻要柒爺喜歡,如何稱呼在下都行。”
高柒眉毛上挑,咧嘴而笑。
兩人又閑扯了幾句,就聽見從正堂外傳來呼聲:“有人嗎?何館主在嗎?”
印小飛和高柒對視一眼,向正堂走去。此時那何山嶽也聽見呼喊,一邊回應,一邊急匆匆的向正堂跑來。
印小飛見正堂上一名衣著金錢印花藍袍的中年人站立其間。見了何山嶽就說道:“何館主,今天聽聞足下又來鄙藥堂開了幾副上等草藥,知道那些藥多是作為續命延血之用,在下擔心令郎病情,特來探望。”
這說話之人原來是‘慈世堂’的劉掌櫃,他與何山嶽和何名賢向來交好,加上自從何名賢病重,何家在慈世堂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兩購藥。於情於理,劉掌櫃對何名賢的病情那是隨時都掛念在心。今日得知何山嶽購買了價值上千銀兩的名貴藥材,於是就火急火燎的趕到武館,心中疑慮是何家少爺病重所致。
何山嶽拱手道:“多謝劉掌櫃掛念犬子。犬子病情雖無好轉,但是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性命之危。今日重金買藥,隻因這位印少俠開了一副藥方,說是能讓犬子起死回生。劉掌櫃掛念之情,何某感激不盡。”何山嶽用手指向印小飛,示意他就是口中所說的印少俠。
劉掌櫃一聽,打量了一番這個滿頭白發的年輕人,有些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印小飛緩緩點頭,回以微微一笑。高柒看出那劉掌櫃的懷疑神色,不屑的歪了歪嘴。
劉掌櫃轉頭對何山嶽說:“足下能否把那藥方給在下一看?”
何山嶽聽後看了看印小飛,印小飛還是微微一笑。於是何山嶽就將藥方從懷中取出,遞給劉掌櫃說道:“請劉掌櫃過目。”
那劉掌櫃接過藥方,隻是那麼掃了一眼,臉都有些煞白了。嘴裏還輕輕張合,顯然是在默記這藥方。
劉掌櫃連忙雙手將藥方奉還到何山嶽手中,轉身直麵印小飛,理了理衣襟,拱手恭敬說道:“少俠的藥方令在下大開眼界,這一副補魂散可謂仙藥靈方,不知少俠師承何處?”
印小飛說道:“這藥方是我的一位摯友傳授於我的。”
劉掌櫃繼續說道:“少俠,你能否引薦在下與這位異士朋友相見,在下誠心求教,天可明鑒。”
印小飛微微一笑道:“我那朋友脾氣很奇怪,你這事我記在心中,等我與他再次相會時,我一定與他提及此事。”
劉掌櫃一聽,滿臉笑容,連忙向印小飛作揖致謝。
印小飛一邊回禮,一邊想:這劉掌櫃看了一眼藥方就知道老吳有不小的能耐,看來這藥方他是有所耳聞的,隻是不知具體配置,或許他知道那三味藥的采摘之地,問一問也無妨。
於是禮畢後,印小飛開口問道:“劉掌櫃,您既然知道這補魂散的效用,那您知不知道這鬼蛐翼、冥府草和焦炎灰的采摘之地呢?”
劉掌櫃倒也幹脆的說道:“在下知道。”
這一說,三人的目光都徹徹底底的聚集到了這其貌不揚的劉掌櫃身上,齊聲說道:“快說來聽聽。”
劉掌櫃見三人這麼急迫,知道這三味藥他們肯定還未求得,也不賣關子,連忙說道:“我年輕時在一位隱者那裏鑽研醫道,從他記載的醫書中看見過這三味藥的來曆。那鬼蛐翼,需得從鬼蛐妖王身上取得。那冥府草,醫書中記載是在閻王殿外才有生長。至於那焦炎灰,就是修行千年的老妖死後化作的妖塵。因為這三種藥的記載都挺玄乎,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三人一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雖然覺得十分不靠譜,但是這奇藥一般也就生長在不靠譜的地界,那想想也就合情合理了。
告別了劉掌櫃,三人圍在一起合計。
高柒說他知道怎麼去閻王殿,聽得何山嶽瞪大眼睛,將信將疑這世上還真有閻王殿不成?印小飛倒也不驚,當機立斷,決定先去尋求那冥府草。求藥急迫,事不宜遲,印小飛決定當日午時出發,三人一致同意。
之後何山嶽請兩位去‘芝蘭醉鄉樓’用了午膳,那也是山珍海味,美食佳肴應有盡有,吃得兩人心滿意足,好不快哉。
用過美食好酒,何山嶽親自牽來兩匹駿馬,並給了印小飛三百兩銀票用作盤纏。印小飛也不推脫,牽了馬,將銀票交與高柒。高柒挑眉咧嘴而笑,向何山嶽拱手致謝,並說三日後就能回來,這多出的銀兩,就當作去閻王殿的過路費。聽得何山嶽膛目結舌,也不知是真是假。
告別了何山嶽,在高柒的帶領下,兩人一路騎馬向北,沿途雖然風景如畫,可是印小飛卻無暇觀瞻,他腦海裏一直在想,這高柒說他知道去閻王殿的路,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伏鬼道’真的具有通天徹地入鬼界的本事?
印小飛本想一問究竟,可是那高柒策馬狂奔,連頭也不回一下,更別說攀談交流了。
兩人策馬,一路無話,一口氣就向北奔出了上百裏地。
這時印小飛在馬背上感覺馬兒開始大氣直喘,心知這馬雖駿,但是一路這樣狂奔不休,也是讓它有些力竭,於是大聲向前麵的高柒喊道:“柒爺,馬兒有些累了,我們不妨先休息片刻再行。”
高柒沒有停下的意思,回過頭來喊道:“不行,我們要在天黑前趕到前方驛站,隻有讓馬兒先受些累了,到了驛站多給它們一些草料清水便是。”說完又扭過頭,繼續策馬飛奔。
印小飛知道高柒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對馬兒的憐憫之心卻不能消退。於是運轉純陽劍氣,使得身軀微微懸浮於馬鞍之上,雖然每次隻能堅持半盞茶的時間,但是也能讓胯下駿馬減輕不少負擔了。
又狂奔了一百裏路,高柒的馬漸漸吃不消了,無法提足奔行,反而是印小飛的馬仍能夠快速奔跑,疲態也未曾太過顯露,那原因嘛,自然是印小飛懸空減重的功勞。
這高柒卻泛起嘀咕,心道那何山嶽可真是偏心眼,給印小飛的就是千裏良馬,而給自己的卻是一匹普通的馬。
高柒識得路途,在進入驛站前,他已經徒步牽著馬前行了,看來他還是有一些慈悲心,並不想讓自己的馬兒累癱。
印小飛也下馬與高柒並肩徒步行走,這高柒是個直腸子,便說道:“小飛,那何館長可把你當作少俠,可是小瞧了我,估計就當我是騙吃騙喝的地痞吧。你看,給你的是千裏馬,我的卻是匹普通的馬。”
印小飛摸了摸自己牽著的馬,說道:“柒爺多心了,要不等會兒你就騎我的馬吧。”
高柒一聽,拍了拍印小飛的肩膀說道:“好兄弟,夠朋友,不過哥哥我也不會奪他人之好,良馬凡馬都不打緊了,因為之後我們也用不上馬了。天色不早,趕緊走吧!”
幸而沒走到兩裏路,他們就來到了驛站。
隻是這間驛站讓印小飛渾身不自在。驛站不是在大道邊,而是在一處岔路深處的盡頭。這驛站很小,一間草棚子邊立著一塊木牌,上麵用白漆寫著一個碩大的‘驛’字。而且這草棚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裏,顯得陰森森的,估計是個人也不會想去裏麵坐下歇息。
兩人將馬拴在路旁的枯樹幹上,那枯樹幹下有一個大大的水槽,槽中還有不少清水,兩匹馬兒已經開始吧嗒吧嗒的飲起水來。高柒又從草棚子後麵抱出一大堆草扔到樹幹下,然後拍拍身上的草屑,指了指草棚子說道:“這些夠他們吃兩天了,我們進去吧,要是過了酉時,那陰陽路可就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