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廚藝可真差。”蔣美涵別扭地坐下來吃,卻還不忘記挑刺。

“嗯,以後你做給我吃吧。”

“你還真是得寸進尺,臉皮厚得要死。”

“嗯,聽說你是個刺球,我的皮不厚一點,會受傷。”

“你別在我身上花功夫,我沒有什麼能回報給你的。”

“你不用想太多。我不是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不趕著生孩子結婚,所以,不需要你給我回報。你就當我是個朋友吧。”

這些對話是我後來分別從兩個人嘴裏逼問出來的。反正重點就是,我終於成功地把自己的閨密和我老公的朋友撮合在了一起。

從此餘文廣儼然成了蔣美涵家裏的男主人,隔三岔五就來做那些瑣碎事情,還給孩子買東西,帶他們去看電影。一天晚上,他說喝醉了酒,好難受,沒人照顧,蔣美涵心一軟,就讓他在家裏住下了。結果,餘文廣一住下來,就不走了……

蔣美涵的印刷店生意越來越好,每天為了見客戶簽合同,跑來跑去。她用自己賺來的錢買了一輛奧迪Q5,然後開車帶著我到處去吃好吃的。

如今,我都叫她“蔣老板”。

孫乾第一次拿到蔣美涵給他的分紅的時候有些呆愣。

“沒想到我還能不虧本吧?”蔣美涵笑嘻嘻地說。

“不,我相信你一定能再站起來,隻是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孫乾眼神堅定,“因為你有能把壞日子過成好日子的特質和能力。”

6

蔣美涵帶著餘文廣見了父母,這個時候才把自己離婚的事情告訴了家裏。蔣美涵家裏麵對餘文廣很滿意,甚至逼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我和我老公在打賭看蔣美涵和餘文廣什麼時候頂不住壓力而結婚,他們兩個卻分手了。原因是,餘文廣的媽媽要蔣美涵給餘文廣再生一個,然後從此在家相夫教子,不再整天出來折騰。蔣美涵一口回絕。餘媽媽很生氣,說如果做不到,就要蔣美涵不要再纏著餘文廣,還說,按照餘文廣的條件,大可以去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跟他生兒育女,陪他一輩子。

蔣美涵的臭倔脾氣也犯了,當晚就把餘文廣的東西收拾好,把他請了出去。

餘文廣買了幾瓶酒坐在我家,喝得酩酊大醉。他說他是有找年輕漂亮女孩子的資本,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像中了邪一樣,隻喜歡蔣美涵。

我老公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隻能默默陪他坐著。我心裏卻在想著蔣美涵那個表麵堅強的女人,現在會不會正躲在被窩裏麵偷偷哭。

餘文廣每天來我們家喝酒,喝醉了就給蔣美涵打電話,說他想看孩子,能不能讓他進家門。

蔣美涵冷冷拒絕,說既然分手,就分得徹底一點,不要給孩子造成困擾。況且,這倆孩子又不是餘文廣親生的,還不至於有這麼深的感情。

蔣美涵的話太傷人了。我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餘文廣絕對視如己出,運動會、家長會一次不少,就連孩子的洗發水用完了,都是他去買。

餘文廣掛了電話,極其痛苦地捂著臉。這個山東大漢,此時卻無助得像個孩子。

我忽然覺得,我非要把渾身長刺、像驚弓之鳥一樣的閨密塞給這麼一個同樣受過傷的男人十分不地道。現在,他因為我的一時衝動又要受第二次傷。

餘文廣的電話忽然響了,是他爸爸打來的,說餘文廣的媽媽中了風,摔倒了。

六神無主的餘文廣掛了電話,想也不想就立刻給蔣美涵打電話:“我媽中風了。”

蔣美涵在那邊一言不發掛了電話。

她平時沒這麼冷血的,怎麼能這樣!我快氣瘋了。

餘文廣長歎了一聲,給自己又灌了一杯酒。

老公一邊安慰著餘文廣,一邊給他訂機票,門鈴卻響了。

打開門,蔣美涵牽著倆孩子進來了。她把孩子往我懷裏一塞,就搶過了餘文廣的酒杯:“你還不回家?還有心思在這兒喝酒?”

“我打算明天一早走的。”餘文廣有些呆愣。

“還等到明天早上?那是你媽!我訂了今晚最後一班飛機,我陪你回去。現在、立刻、馬上跟我走。”蔣美涵把他拖了起來。

“行李呢?”

“要什麼行李,衣服現買!真婆媽!”蔣美涵一邊把餘文廣推著往外走,一邊對我說,“孩子就麻煩你了。”

“為什麼不帶著孩子一起去?”我靈光乍現。

“啊,對。帶他們給奶奶看看。”從呆愣中醒過來的餘文廣腦子忽然轉得很快。

既然老太太要孩子,就給她兩個。

“誰是他們奶奶,我還沒嫁給你呢!”

“別叫了,快給兩個孩子訂機票。”他們兩個一人牽一個孩子,吵吵鬧鬧出了門。

我和老公不約而同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相視一笑。

7

其實,餘文廣的老媽有些誇大其詞了。她確實是摔了一跤,但是隻是摔傷了胳膊。她這樣騙餘文廣,是怕餘文廣舍不得蔣美涵不肯回去。

所以當蔣美涵帶著孩子一起趕到的時候,老太太心情極其複雜。她沒有想到蔣美涵會義無反顧當晚就坐飛機過去照顧她。更沒有想到,餘文廣會跟她說,如果娶不了蔣美涵,他這輩子就再不結婚了。

老太太思來想去,決定由餘文廣和蔣美涵去了。況且,她也很喜歡蔣美涵的兩個孩子。

這倆孩子早在路上就被餘文廣用新版玩具收買,到了家裏見到老太太一口一個奶奶喊得很親熱。更別說他們還乖巧懂事,搶著做家務。

所以回來的時候,蔣美涵手上已經戴上了餘文廣的求婚鑽戒。

餘文廣是在回來的飛機上求婚的。他說:“我會學著做飯,不逼你放棄事業。我會寵你,你隻要工作忙完記得你還有個老公就行了。我也不會煩你太久,就煩你一輩子吧。”

蔣美涵和餘文廣在家裏的陽台上請我和我老公吃燒烤、喝啤酒,來答謝我這個媒人。

兩個男人喝著啤酒聊天。蔣美涵和我在烤爐邊忙碌。她臉上的光彩比手上鑽戒的光芒還要奪目,那是幸福的女人才有的光芒。

誰還能記得,一年前她被迫離婚時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道怎麼的,我忽然紅了眼,捂住了嘴。

她拉著我的手也紅了眼:“那時我其實不是為了那個男人難受,而是為了自己這些年浪費的時間難受。為自己沒有給兩個孩子找個好爸爸內疚。”

“嗯。”我點頭,帶著鼻音回答。

“其實,現在回過頭想想,也不能完全怪他。我那時一門心思都在家裏麵,很少關心他,在他看來,難免覺得我不是人生伴侶,而是一個累贅。”

“他那麼對你太不公平。就算是家庭主婦,你也是在為家裏做貢獻。”

“我知道,我不覺得我在白吃白喝。隻是,我覺得那樣的我失去了自己,太不值得。也好,吃一塹長一智,人都是這樣才能長大。”

“我說你,怎麼看你拿到的都是一手一輩子翻不了身的爛牌,你是怎麼騙到這麼一個好男人的?”

“是啊,大概是我貌美如花、堅強獨立,然後又有一個不靠譜的閨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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