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你看著有點呆,沒想到是真的呆。我這是在向你表白,你看不出來嗎?”韓楚天有些惱羞成怒了,把花又塞了回來。

“啊?”我的手哆嗦起來。

“嗯,請你做我的女朋友,你不要拒絕哦,不然我會在地上打滾哭鬧的……”他半開玩笑地說。

“我要是接受了,會不會害了你?你知不知道我的名聲很臭的!”

“胡說,我隻知道你們班有個瘋子,整天在說你始亂終棄,自己卻換著女生追,真是夠了。不過倒是要謝謝他,如果沒有他,我還記不住你的名字。”韓楚天哼了一聲。

頭上的窗子裏冒出幾個人頭。不用回頭我都知道那是我們宿舍的女生。

韓楚天壞笑了一下,忽然一步上前,把我摟在懷裏。

我瞪大了眼睛,僵硬得像木頭。

“你現在應該抱著我的腰。”他“好心”地提醒我。

“哦。”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咧著嘴望著天空笑了。

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們的戀情。她們對我的厭惡還直接波及了韓楚天。他的仰慕者少了好多,就連穿衣服,都會被人挑剔和嘲笑。比如,那天我穿紅裙子,恰好韓楚天穿著黃T恤,她們就會笑我們是紅綠燈。

我好惱怒,卻沒有辦法,隻能滿懷歉意地對韓楚天說:“對不起,連累了你。”

“說什麼傻話!我們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讓所有人喜歡?無聊的人多了,不要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你隻要看著我,聽我說就行了。”他嗤笑了一聲,吻了吻我的額頭。

6

她們還是挑剔我,說我約會回來晚了,打攪她們睡覺,其實她們自己看漫畫常常看到淩晨一兩點。

她們說我們肯定很快就分手。韓楚天那麼帥怎麼可能吊死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就算韓楚天不踢了我,我這種水性楊花、喜新厭舊的女生也會腳踏兩隻船,然後被韓楚天發現,悲慘分手的。可是性格各異的我們兩個卻不理會任何流言,默契地慢慢向對方靠攏。

她們說韓楚天在下麵叫我的聲音太吵,他就給我買了個最便宜的手機,然後我成了宿舍第一個有手機的人。這讓孫蕾蕾和趙麗娟更加嫉妒得發狂。就連自認為跟我們不是一個檔次的白素都多看了我幾眼。

郭睿懿織圍巾的時候,我也抽風學了幾天,然後花了幾個晚上給韓楚天織了一條。圍巾上全是洞,有點像漁網。我卻覺得很好看,獻寶一樣得意揚揚地給他。

韓楚天笑嘻嘻地收下了,然後放在箱子底,從來不戴。他說那是他的寶貝,他不舍得拿出來弄舊了。我知道,他這麼說其實是委婉地表達了“這條圍巾好難看,但是我喜歡”的意思。

我比較刻苦,他比較喜歡玩,那他就會先去瘋夠了再來陪我上自習。

我的話比較多,他比較沉默,所以我們在一起,很像新聞發布會。要麼就是我說,他聽,要麼就是我問一句,他說一句。這種交流方式的結果就是,我跟他認識了一年才知道,他還有個哥哥,跟他認識了兩年才知道,他竟然還有個妹妹!

我嗔怪他不主動交代自己的情況。

他很委屈地說:“你也沒問我啊!”

我聽見這句回答之後,內心淚流,表麵還要假裝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鎮定。

我實在是沒話說的時候,也會問他一些戀愛中的女人常問的無聊問題,結果最後都讓自己哭笑不得。

“你為什麼不去追校花?”所有人都疑惑他竟然會來追我這個各方麵都不突出的女生,也奇怪囉囉唆唆的我,竟然能和一整天說話不會超過十句的他總待在一起還沒有瘋掉。

“你長得不算漂亮,但是還算可愛,而且校花不一定比你有趣。”他麵無表情地回答我,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原來我隻是有趣?難道我在台上表演的時候不是容光煥發,魅力四射嗎?”我心虛地追問,想要聽到幾句讚美的話。

“嗯,你在台上笑得好假,我在台下看著快笑瘋了。”韓楚天抽了抽嘴角。

“你一定是在宿舍就聽說了我的豔名,然後又在籃球隊看見了我的英姿,所以被我迷住了,對不對?”我還在做垂死掙紮。

“嗯,你打球的樣子也很可笑,上躥下跳,張牙舞爪,像隻搶桃子的小猴子。而且你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名聲真的不好。有人說你摳門又貪小便宜,天資很差脾氣還倔……”

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自然不能像大城市來的孩子那樣大手大腳的。其他指控我真的無言以對。

“那你的意思是原本不打算追我,隻是因為內疚才買花,現在騎虎難下了?”我惱羞成怒,打算撒潑。

“不,我原本就打算追你。可是聽說你拒絕了好多人,我有點害怕,所以在等機會。”

“你……”

“聽說你晚上常一個人在籃球場練球,我去守了幾個晚上,才終於等到你。”

“哦,原來那是有預謀的。如果我的球沒有扔到你那邊呢?”

“那我就會扔球過來砸你,然後跟你道歉。”

“你、好、壞……”我咬牙切齒。

7

大四的時候,我被保送讀本校的碩士。一共四個名額,其實我的成績排名並不在前四名。我能保送,是因為綜合評分剛好進了前四。也就是說,當年我折騰的那些社團,出去演出都為我加了分。

老天總會用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報你的努力。我越發深信這一句話。

同學們又說:“韓楚天找了工作,小二讀研究生。兩地分居,他又那麼帥,追他的女生肯定不會少,他們鐵定會分手。”

可是我們兩人在這三年裏,不知疲憊地往返於兩地,在我畢業的時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他。我們結婚了,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掐指一算,十年同學聚會的時候,剛好是我們認識的第十三周年。

孫蕾蕾說:“我還欠你一個對不起。我那時太孩子氣,而且我也有點嫉妒。”

我笑嗬嗬地回答:“沒什麼,其實我要謝謝你們讓我的承受能力變得格外強。你們知道韓楚天說他喜歡我什麼嗎?他說他就喜歡我那副打不死的小強的樣子。”

班長說:“我也欠你一個對不起,其實我隻是有點傷自尊,好麵子。”

“不不,我還欠你電影票錢,其實早該還給你了。”我掏出錢包,拍上一百塊,“連本帶息,還你一百。”

“不不不,你還不如陪我喝一杯,不然我就無地自容了。”班長擺了擺手。

同學會散了,我有點醉醺醺的。韓楚天來接我,皺眉替我擦幹淨我嘴角的酒漬。

我忽然想起剛才和郭睿懿提到織圍巾的事情,便質問韓楚天:“為什麼我給你織的圍巾你從來不戴?”

“廣州熱死人了,哪裏需要戴圍巾?”他裝傻。

“哦,原來是這樣。你就為了不戴圍巾才選擇廣州的,還把我也拖過來了。”

“別說傻話了,我明明是因為你喜歡吃芒果,才來這個一年之中有半年都是夏天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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