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很想哭,卻又不想被孫蕾蕾她們看見,所以就拿著籃球到了球場。

籃球場黑漆漆的,隻能勉強看見籃筐。我用籃球用力地一下一下砸著籃筐,來發泄心中的鬱悶和委屈。

隔壁的球場也有人在練習,隻是比我要不緊不慢得多。運球和投籃的聲音,一聽就是個老手。

有了那個聲音的陪伴,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精疲力竭之後,我才拿著球回去了。

以後,我心裏一不舒服就去籃球場砸籃筐。那個人似乎每次都在。有一天我竟然把球扔到他那邊去了。

“完蛋了,黑漆漆的,說不定砸到他了。”我小聲驚叫了一聲,在心中哀歎。

我聽見了利落的接球聲,有個好聽的男聲悠悠地從那邊傳來:“小姐,籃筐跟你有仇啊,要這麼用力?”一個人拿著我的球慢慢從那邊走過來。

我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有沒有嚇到你?”

看清楚了來的人,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韓楚天?校籃球隊隊長?這些天跟我一起練球的竟然是那個又帥又酷的韓楚天!

我參加的那幾次比賽唯一的收獲就是把籃球隊所有成員都記住了。

“其實你挺聰明的,知道以你的個子籃下突破肯定不行,搶籃板球也會被人踩在腳下,所以你才練遠投。但是你這樣胡亂砸是扔不進去的,要學會用巧力,姿勢要規範。”

其實我隻是想發泄,我一點要練習的意思都沒有。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把打籃球這件事情看得很神聖,我要是實話實說,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所以,我呆愣地回了一句:“哦。”

他揚手壓腕,籃球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準確地落在了籃筐裏。

“哇哦!”我不由自主發出驚歎。

“嗯,你照著練吧。”他嘴角帶著一絲得意,拋下一句話就想回去接著打球。

我拿著球照他的姿勢把球扔向籃筐,然後還是扔飛了。

他歎了口氣,轉身撿了球,又回到我身邊,手把手教我。

我的心撲撲亂跳,腦子裏也是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後麵幹了什麼。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才意識到,傳言中那個內向寡言的校草,竟然主動來教我打球了!果然傳言不可信。或者說,是我打得實在太差勁了,讓他都看不下去,才破例教我。

4

學院要舉行三人籃球賽,一個班男女各一個隊,可以請外援。

我熱切地表達了想要為班級做貢獻的意願,可是沒有人理我。

也是,這種出風頭的好事,趙麗娟、白素和孫蕾蕾她們是絕對不會讓給我的。

讓我驚喜的是,有個班找到了我。她們說,她們班一共才兩個女生,所以想要邀請我幫忙湊足三個人。我憋著一口氣,立刻就答應了,然後幹勁十足地開始練習了。

我們組的隊真是慘不忍睹。一個連球都不會拍,一個更好玩兒,隻要有人靠近,她就會嚇得把球都扔了。

我們一定是最後一名。我好泄氣。

晚上,我照例去球場,每天都來教我打籃球的韓楚天跟我說,三人籃球賽跟正式籃球比賽不同。從中場發球,運球距離很短,哪個隊率先投進三個就算贏。專業的籃球隊員接到球之後會直接三步上籃,所以我們要按照常規打法,根本就沒有勝算。所以,我們要出奇招。

我問什麼奇招。他卻說保密,還要我隻管練好三分球,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我在他嘴角看見一絲壞笑,忽然覺得就算是輸,我也要上!

比賽那天我好緊張。我用五毛錢打賭,我們有80%的機會會在第一輪淘汰,20%的機會能挨到第二輪。

開場後,我們抽到了先發球。在場邊觀戰的韓楚天,對我指了指三分線和中線。我忽然明白了。

我的隊友發球,傳給我之後,我直接一個三分入筐。全場靜默了一秒鍾,然後發出雷鳴一般的歡呼聲。擔任這次比賽裁判的籃球隊教練都蒙了。

三分鍾,我們就解決了對手,然後再用三分鍾又解決了下一個。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竟然衝到了最後跟趙麗娟她們打決賽。

班長在場邊衝我大叫:“你這個叛徒,不要再幫敵人了。”有些人跟著起哄。就連平時跟我關係還過得去的那幾個女生都有些憤憤的神色。

我咬緊了牙關:“真是造化弄人,我原本隻是想出口氣,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成了全班的公敵。”

韓楚天涼涼地看了一眼我的班長。班長立刻縮著脖子,不出聲了。

開場兩分鍾,我進了兩個。全班都開始罵我。我看了一眼韓楚天,韓楚天的眼神很複雜,似乎有些心痛和不忍。我忽然好想哭。

教練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可以了。”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被我這種投機取巧地贏了校籃球隊的主力,她的臉都沒處放。

我不再抵抗,任趙麗娟她們進攻,一連投進了三個。

趙麗娟她們贏了,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全班人離去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韓楚天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發:“很不錯,比我預想中要好。”

我的隊友走過來對韓楚天說:“韓楚天,你的戰術真不錯,你推薦的人也很好,不然我們班根本得不到這麼好的成績。”

我的心涼到了底。啊,原來他是為了利用我。我說我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桃花運?我咬牙紅著眼,扔了球跑回了宿舍。

“呦,英雄回來了?幫別人贏了比賽好開心吧?”孫蕾蕾對我冷嘲熱諷。

我像是沒有聽見,不顧一身臭汗木然地爬到了床上,躺了下來。

“孫蕾蕾,你行了吧!仔細想一下,本來就是你們不要她的,她還不能去參加別的隊嗎?再說,她最後不是讓你們贏了嗎,還要怎麼樣?”康煒彤,唯一一個對我還有幾分好感的室友實在是看不下去,出聲對孫蕾蕾說。

“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向有正義感的章小青也替我鳴不平。

“適可而止吧。”郭睿懿也冷冷出聲。

孫蕾蕾不敢犯眾怒,瞪了我一眼,閉上了嘴,走開了。

她們說什麼都無所謂,最傷我心的是韓楚天。我望著天花板,眼淚從眼角無聲地流下打濕了枕頭,卻咬緊了唇倔強地不肯哭出聲。

5

“903,顧芊芊,下麵有人找。”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宿舍阿姨洪亮的聲音吵醒。

我揉著有些亂的頭發,走了下去,然後看見韓楚天拿著一大束花站在宿舍門口。

以他的個性,要這樣捧著花接受別人來來往往的注目禮,真是難為他了。不知道他在等哪個幸運兒呢?我心裏有些酸,不敢向前了,探頭出去看看還有沒有別人。

“這裏啊!”韓楚天好無奈。

我瞪大了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幾大步走過來,把我一把拉了出去,然後把花塞到我的手裏。

我紅著臉,覺得那一束鮮紅的玫瑰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燙手,立刻又塞回給了他:“其實我對你利用我一點也不生氣。我還要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為自己爭一口氣,怎麼想,我們都是雙贏。更何況,你還教我打球了。所以你不用送花給我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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