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6
傻傻的姑娘運氣好
1
我在宿舍排行老二,因為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所以室友們常用一種很戲謔的口吻叫我“老二”。因為聽著太怪異,在我央告之下,她們才改口叫我“小二”,結果還是總覺得哪裏不對。
剛上大一的時候,女生們對愛情十分憧憬,隻要有男生來約,隻要對方看著不那麼惡心,就會屁顛屁顛地答應了。我也不例外。我們班的班長在第一次班會的時候,語重心長地提醒那些癡迷於遊戲,對精心打扮的女生看都不多看一眼的男生說:“同學們,我們班隻有九個女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大家要行動起來。”
男生們終於抬起頭,有些人眼睛發亮地把所有女生挨個看了一遍,有些人目光呆滯接著低頭打遊戲。
班長又盯著那些眼睛發亮的男生說:“如果是談戀愛,請大家一定不要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要發揮電鑽精神,逮著一個就一定要鑽到底。”
全場靜默三秒鍾之後,發出了雷鳴一般的掌聲。
我沒有想到班長鎖定的第一個目標會是我,所以在他約我看電影時,我有點蒙。多年後他告訴我,其實他選我,跟傳言中的“眼緣”和感覺什麼的一點關係也沒有,純粹隻是因為我看著最呆,最好得手。
確實,那時我連談戀愛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
或許,那就跟交朋友差不多吧,不然怎麼叫男朋友、女朋友?我自己這樣琢磨著,卻不好意思問別人。
到了電影院看見電影預告上有恐怖片的時候,我立刻選了恐怖片。因為長這麼大,我還沒看過恐怖片。
班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整場電影都身體緊繃,隨時準備著我會尖叫著撲到他懷裏。他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我確實被嚇壞了,卻沒有任何動作,因為我已經被徹底嚇傻了。開場三分鍾,銀幕一個女鬼跳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處於腦回路被燒壞的狀態,瞪大了眼睛,眼神空洞,一動不敢動。
“那個呆子原來是個老手,竟然會欲擒故縱。有意思。”把我送回寢室的班長回到寢室跟室友這麼說。
其實他真的誤會我了。我壓根沒想過要撲到他懷裏,倒是想過拔腿就跑,但是又怕他說我選了這個電影不看完浪費錢以後不找我玩兒,所以我才倔強地用那種怪異的姿勢堅持到了散場。
2
約了幾次之後,班長發現我們之間的關係好怪異,決定不繞彎子了。一天看完電影,他把我帶到了學校最隱蔽的角落。我看得出他很緊張,傻傻地問:“你是不是要跟我借錢?”
班長咬牙跺腳,一下捉住了我的手:“借什麼錢?別裝了。”
我本能地就甩開了。班長惱了:“你既然跟我約會,就是答應做我女朋友了,怎麼連手都不讓我牽?”
“我不喜歡你牽我的手。”別的事情我很迷糊,這件事情我卻很清楚。雖然覺得跟他看電影吃飯什麼的,沒關係,但是他一離我太近,我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喜歡也要牽,你是我女朋友。”
“原來這就是女朋友?那我不幹了,謝謝你請我看電影。”我很堅決地回答了他,然後揚長而去。
據說班長回去之後看了一晚上星星。他說我對他始亂終棄,我跟他約會隻是為了看免費電影,還說我常向別人拋媚眼,所以他約我的時候,還有人給我遞情書。
一個大男人聲淚俱下,如果不是被傷透了心還能是什麼?而且,畢竟他是第一任班長,大家覺得他說的話還是很權威的。
神經大條的我原本沒有發覺異樣。有一天,我從門口進去的時候,發現宿舍女生正激烈地討論著什麼,於是湊過去問:“有什麼好玩的,說給我聽聽?”
大家立刻停止了討論,互相交換眼神,各自散開。這時,我才發覺不對,追著孫蕾蕾問:“到底怎麼啦?”
孫蕾蕾哼了一聲:“嘖嘖,你這種手段高明的交際花,我們可不敢跟你說任何事。”
我愕然佇立,仔細回想,班上同學看我的眼神最近確實不一樣。大家都在躲著我,好像我身上有致命病毒。
“為什麼這麼說?”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著實讓我很委屈。
“你就不要再殘害祖國的花朵了。”孫蕾蕾說得有些陰陽怪氣。
我莫名其妙:“什麼殘害祖國花朵?”我比較粗心,絞盡腦汁回憶自己幹了什麼壞事。左思右想,我覺得除了動靜大吵到別人睡覺以外,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班長那麼好的人,你竟然都玩弄他!”孫蕾蕾義憤填膺地說。
“三八節”的時候班長用班費給每個女生買了一朵玫瑰,女生們對他印象都不錯。
“玩弄……”這個詞像是雷聲一樣在我腦海裏回響,讓我瞬間覺得自己就是那應該被捉去浸豬籠的壞女人。
從此我變得沉默寡言了。宿舍的女生不理我,我就獨自進出。沒人跟我玩,我就每個社團都去報名填滿課餘時間。
同宿舍的女生都被男孩子約走了,獨獨沒有人來約我。其實也不是沒有人給我遞情書,隻是我接受了教訓,拿到情書看也不看就撕了。有些男生受不了,當時就哭著跑了。可是就連這樣,我還有緋聞傳出來。隻要跟我有一點關係的男生,便會被說成是我的男朋友。
按照他們的邏輯,如果不是我曾經對那些男人示好,那些男生怎麼會跑來追我?
於是,我那見異思遷的名聲越發響亮。
3
在舞蹈和籃球上,我其實沒什麼天賦。但是願意花時間、吃苦練習的女生太少了,所以我竟然成功地混進了舞蹈隊和籃球隊。
舞蹈隊老師說我的腰腿僵硬得像80歲的老太太,不過還好節奏感強,就做備胎吧。籃球隊教練說我個子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過還好靈活,那就做替補吧。反正女生打籃球,大半時間都在揪頭發滿地滾。
晚上大家都去逛街、約會,我除了練習就去上晚自習。我的大學生活瞬間就充實了。
大概是因為我太刻苦,舞蹈老師竟然不忍心撇下我,在最後一天決定國慶演出名單時,他像是無意一樣地說:“你就站在隊伍最後湊湊數吧。”
於是我出現在了國慶晚會的舞台上。摘掉眼鏡,化了妝,又穿上演出服裝的我,大概比平常要吸引人很多。男生眼睛都直了。女生除了嘲笑外,更多的是嫉妒。
因為出了一次風頭,我成為了所有女生的公敵。追我的男生多了很多,多到讓我害怕。班長又跳出來在男生宿舍裏麵宣傳我的“罪行”。那些追我的男生又立刻像是被秋風吹過的樹葉一樣瞬間少了。
孫蕾蕾陰陽怪氣地說:“哎喲,果然女生還是要內在美。不過有的人就是靠化妝,外在也不見得多美。”
這一點我比別人都清楚,我長得很普通,卸了妝就是路人甲。
宿舍的趙麗娟是女子籃球隊隊長,她暗示教練,說我拉低了整個球隊的水平。教練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就自己平時玩一玩吧。你的水平確實不夠打比賽,所以你自己退出去吧。”
我成了笑話,在當了無數次比賽的替補,卻一次球場都沒有上就被籃球隊清掃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