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包廂與外麵隻隔一扇落地玻璃窗,能將整個大廳一覽無餘,甚至台上歌手的金色眼線都能看得清楚。華陽跟著歌手哼哼唧唧地扭來扭去,南毓瞧著眼暈,推他:“去,找那姑娘琴瑟和鳴去,別朝著我耳朵。”
一陣哄笑。華陽咧著嘴把外套一摔,擼起袖管就真的出去了。他跟歌手說了什麼,隻見得歌手突然笑開臉,音樂就換了一曲搖滾的。華陽伴舞,一時間酒吧的氛圍就變了,轟隆隆地仿佛飛機低空飛過的悶響。
其他幾個人或是出去抽煙、或是泡妞,或是有事先走,包廂裏沒過一會兒就隻剩四個人,南毓、程炎、紋身男裘咫、華陽的室友周是。周是說喝悶酒傷身,建議擲骰子玩,點數小的喝一杯啤酒,連輸三輪需喝掉同樣大的一杯威士忌。南毓舔著唇角的酒漬說:“好”,從沙發裏爬到地毯上跪坐著,三個人圍著玻璃矮桌。程炎坐在桌角唱《死了都要愛》。
南毓輸得一敗塗地,腿邊的啤酒瓶空了四瓶,手裏握著一杯威士忌遲遲下不了口。他們瞧她是女生已經讓了很多,不然空得就不是啤酒瓶而是威士忌瓶了,但她之前已喝了很多二鍋頭,這下子酒氣全上來,她的胃撐得慌,幾乎連一口空氣都裝不下了。可周是鐵了心要把她撂倒,寸步不讓。裘咫說:“你讓別人代你喝也行。”南毓如聞大赦,把酒杯子遞給程炎,程炎正唱到“死了都要愛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毀滅心還在”肺活量損耗過度,一口酒剛入口便嗆了出來。周是嚷嚷:“不行不行,這杯不算,沒喝到。重來。”接著又把被子倒滿酒給南毓。
南毓觀望四周,除了程炎,隻有裘咫與她不在敵對戰線,遂把酒杯遞給他,眼睛瞪得老大,大有脅迫的意思。裘咫看起來就像改過自新的混混,她以為很有痞子氣的自己一定會讓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可結局卻讓人大跌眼鏡,他擋住酒杯笑說:“我是參與人員,不能代喝。”
南毓挑高眉毛瞪著周是:“不能嗎?”
周是鄭重地點頭稱是。
她鼓著腮幫子想了想:“嘛算了。反正再喝一杯也不會死。我要是醉了,記得把我搬回酒店啊,如果第二天早上醒來,我不在自己床上,我會讓你們屍骨無存的。”她說得雲淡風輕,卻讓人憑生一股冷意。
周是湊近華陽竊竊私語:“她這脾性是不是挺像咱boss的?”
“她本來就是boss的女人。”
“你說真的?”周是激動地拍案而起,“啊啊南小姐你別喝了,我替你幹。”說著一把搶過南毓喝到一半的威士忌,仰頭猛灌,喝完了還抹了抹嘴角的酒漬,“你怎麼不早說,完了我把boss的女人得罪了,boss不會殺了我吧?”
裘咫安撫地拍拍他腦殼:“你明天去負荊請罪看看,boss心情好的話也許就不會辭了你,打到後勤部清掃廁所也有可能。”
周是整個麵部都劇烈地顫抖起來,轉而決定攻陷boss的女人:“南姐,你能幫我個忙不?”
南毓喝多了,胃疼得難受,程炎又唱完一首“one night in Beijing”才磨磨唧唧的背她回酒店。他把南毓往床上放,她卻死死抱著他脖子不鬆手,嘴巴裏還發出類似於嘔吐的聲音。程炎打了個激靈,用力扒開她的手往床上一摔,南毓的胃被震得一個動蕩,趴在床沿就要吐出來,程炎連忙拉過旁邊的垃圾桶,放在她嘴邊。南毓舒暢的吐了一番,胃裏才稍微舒服一些。程炎被食物發酵的味道衝得反胃,伸手撿了地上胡亂扔著的被單蓋住嘔吐物,南毓卻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拽住他手臂聲嘶力竭的吼:“你幹什麼——”
驚天動地的嗓音炸得程炎抖了抖,茫然地說:“蓋一下啊,不然多難為情。”
她涼颼颼的耷拉著眼皮,毫無感情地說:“那是我新買的床單。博洋家紡周年慶打三折的時候花100塊錢買的,我才用了一次,你用它蓋穢物?”
“……”程炎默了默,“我給你重買一件一模一樣的。”
“那也充其量隻是山寨而已。”
程炎沒也沒轍了:“那你到底想怎樣啊。”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跟你這兒廢話了。”
“好好,我走行吧。等你想好要什麼了再call我。”一轉身看到門外的boss,“額,南毓。”
南毓目不斜視,維持方才哀莫大於心死的動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