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一個風高月黑吃東西找不到嘴的夜晚被裝進了一輛軍車。同車的有二十八人,事前有命令不準喧嘩,車廂裏寂靜的落針聞聲。
團隊駐紮在新疆塔吉自治縣。時正值蘇俄扶持阿富汗新政府成立,新舊勢力加上蘇聯幾十萬大軍火拚,戰火連天。
中國與阿富汗劃地為界雖說有昆侖山脈帕米爾高山相隔,也要防範於未然。
邊塞吃緊。白天隻見車轍,晚上暗流湧動陳兵邊境。新兵拉來一車又一車開拓新的營盤,一個個團部遙遙呼應戰時做到給兵迅疾。
軍車顛簸四個小時終於緩緩的停止不前。一陣腳步聲車門被拉開,刺眼的燈柱射進來,瘦臉司機探過頭來對著我們吼道:“快點下來,新兵蛋子們!”肩上閃耀著一杠兩星原來是個上尉。
許多戰士哈欠連連,伸伸腰懶懶散散的往下走。由於時差原因我們落地的那一刻已經淩晨四點東方已經掛白。
我揉揉朦朧的睡眼,一同來的還有四輛軍車,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不亞於一個熱鬧的集市。
瘦臉上尉引領我們去了新兵宿舍,交代了注意事相自己先走了。留下我們整理鋪蓋收拾行囊一陣忙亂後漸漸沒有了聲息。
大家一路的緊張終於可以鬆弛下來做個美夢了。
身體剛剛挨床,急促的集合號響起。周雙全剛躺下炸屍一樣騰的彈起來對我大叫:“張市民快起來!前線要打仗啦!趁著這風高放火日,月黑殺人夜,派我們去偷襲,建功立業的時候到啦,快快起來隨我征戰沙場!”
我雙手扳著頭把子起來說:“周和尚,說什麼夢話呢,這時候雞都叫三遍了,勤勞的勞動人民已經到田地裏鋤禾了,這是叫我們起床集合的號。”
周雙全一臉問號:起床?我還沒睡下,起哪門子床?
周雙全生就一個光腦袋。你道他是一個看破紅塵遁入空門的出家人,那就錯啦。也是位初出茅廬未經曆練的毛頭小夥子。
三歲那年發高燒,父母沒當做回事,第二天孩子體溫高的嚇人差點把被褥燙壞,急慌慌送醫院住了幾天院。合該他有此一劫,眼看要死了要死了又給救活了。
毒從頭上出燒壞了毛囊,新發再也不長,頭亮的放光。
可別說周雙全還真和出家人有緣,十歲時一個周遊的武僧從他家門口走過一眼瞥見了他,走過了複又踅返回來,隻說來化緣。
話題饒了半天一心想收這個關門弟子。周雙全也是熱舞槍弄棒之人,兩人一拍即合舍父母而去嵩山少林寺習武。
都說天下武功出少林。經過幾千年的傳承,演變,少林功夫出落得博大精深千變萬化。多少奇才窮其一生,也隻窺的一二。那可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單說周雙全習得八年武藝,真是石頭地踏凹,木人樁挫細。習得一門好硬功,手可開堅碑,頭可碎頑石,散打那是招招非打即防,力沉勁疾,沒有花拳繡腿。加上身長高於常人一看就是難惹的主。
周雙全藝成下山,武僧師傅衣缽有承不枉此生含笑送別。
真是近朱著赤,近墨者黑。跟著和尚會念經,跟著巫婆跳大神。周雙全一空從少林寺回來和我切磋新學來的功夫,我在當靶子的同時也學個一招半式。
八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埋頭伏案刻苦讀書,按父母的安排將來考個功名,圖報國家,然後掙得自己的一份浮名薄利好光耀門楣。
好麼,考的太好也有錯,被冒名頂替一切變成流水浮雲。痛定思痛,大丈夫何要固守一執。用現代話說,咱不能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世上道路萬萬條,殊途同歸麼。咱要另辟道路,重換新顏。
立秋大考剛過,忽一日我和周雙全閑逛到市郊以解心頭煩愁。見一紅色標語橫拉街空,上寫著“有誌青年立誌從軍固國防,熱血男兒精忠報國鑄長城。”
我二人走近前,是每年國家定期招募新兵的所在,排著幾個長隊等待體檢,忽生當兵的衝動。
人常說:“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