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顧自己布裙素麵,一臉的蒼老模樣,邁起腳步就想往外走走。不想卻被董卉娘伸手死死的抓住了手臂,此刻她的臉漲得通紅,卻不再是因為羞澀。卻是像一個燃燒的碳球一樣,因為憤怒而渾身燃燒著。
董卉娘將目光盯著董夫人,眼神很淩厲甚至帶著一股濃濃的凶狠之意。仿佛麵對的不是她的母親,不是懷胎十月含辛茹苦將其養大的親人,而是生死仇人一般。
“誰糊塗了?我看是你天天在這裏吃素吃的腦袋鏽掉了。告訴你,我絕對不會給誰做妾,我就要做四表哥明媒正娶的正妻。”
“可是峰兒已經成親了,你怎麼可以去‘插’足別人的夫妻之間,你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居然能說出如此不要臉之話?還有聽說峰兒的妻子也是將軍之‘女’,她娘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你難不成真的要鬧到滿城風雨,壞了自己的名聲不成?”
“什麼叫不要臉?我和四表哥從小就青梅竹馬,他本來要娶的人是我不是陸氏。”
董夫人站在董卉娘的身前,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女’兒,聽她之言,隻覺得血氣上湧,惱怒的指甲幾乎都要嵌入手掌之中,眼裏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所以董卉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耳光清脆響亮。
“你打我?”董卉娘捂著臉,尖聲的驚叫起來“你居然打我?”
董夫人似乎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壞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身子也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
麵對已經狂躁不已的‘女’兒,她幾乎帶著是哀求的口‘吻’道:“卉娘啊!聽娘一句勸,這感情之事萬萬是強求不得的,若是你是表哥沒有成親,又或者是當年董府和定遠侯府之間沒有發生那些事,你隻要心裏有這個意願,娘就是‘舔’出一張老臉也得為你去說道說道。”
董夫人上前用力的握緊‘女’兒的手,哀聲的哭道:“可如今關係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峰兒也已經另娶他人,你醒醒吧!娘一定會給你找一‘門’如意得體的婚事。”
此刻,董卉娘的一頭秀發因為剛才的董夫人那一巴掌的勁道而鬆散了一些,五個紅通通的指印清晰的印在她的麵孔上,越發張揚,讓董卉娘的神情看上去有說不出的猙獰。
她甩掉董夫人的挽住自己的手臂,一字一句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是一定要嫁給四表哥的。”
說完董卉娘一掌推開了董夫人,董夫人有些單薄的身體被這一股猛烈的力道直接推倒在地。可董卉娘卻好似乎是沒看見一般,頭也不回的抬腳便走,沒有絲毫的遲疑。
董夫人坐在地上,看著‘女’兒越走越遠的背影,她幾番‘欲’掙紮著起來,可惜都失敗了,單薄而蒼老的身體重重的再一次摔得地板上。接著滿是皺紋的臉上一行渾濁的淚水順流而下,最後越留越多,止也止不住,連珠成線卻變成了無聲的嗚咽。
“冤孽啊!這難道就是我當年做錯事的報應?”
就在董卉娘離開不久之後,在小院外一棵枝繁葉茂的榆樹上突然跳下一抹纖細的身影,她望著董卉娘離去的背影,眼睛如同雪地裏的一汪清泉,清澈而冷冽,赫然正是去而複返的陸聘婷。
剛才從董府裏去,她心裏就已經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仔細思量卻又說不上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隻是心中的一種直覺而已。
難敵心中的惴惴不安,於是陸聘婷決定重新悄悄地折返回來,先是隨著董卉娘到了閨房,然後又跟著她一路重新回到了破敗的小院中,見她人影走進了院子,便順勢躍上小院外的這棵榆樹,做了一回梁上君子悄悄的偷聽著兩人的談話。
隻可惜小院雖然荒涼破不堪,但院中大多是些雜草叢生,根本藏不住人,反而是這棵靠近小院的榆樹枝繁葉茂,剛好能掩住人的身子,更有居高臨下的好處,能將小院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棵榆樹離小院的距離遠了一些,即使陸聘婷是習武之人,本身就耳力過人又屏住呼吸認真聆聽,卻依舊聽不清楚屋子裏二人到底說了什麼,隻是偶爾能聽見個別一些字詞。
在眾人口中對於當年那件討要嫁妝一事的描述,陸聘婷的心目中一直認董夫人應該是一個勢力而刻薄的‘女’人,可如今見董卉娘和董夫人母‘女’單獨的相處情景,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個‘精’於算計兒又刻薄成‘性’的‘女’人怎麼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在此敲經念佛?對著‘女’兒的無理取鬧,也隻會一味的容忍和寬容。陸聘婷眼裏看到的隻有董卉娘表裏不一的張揚和尖銳,也看到了董夫人做母親的委曲求全。雖然聽不清楚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但是董夫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確實徹底的來了一個顛覆。
剛才董卉娘尖叫的那一聲高亢而尖銳,所以傳揚的很遠,躲在樹上的陸聘婷卻是聽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