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絡淡淡道,仿佛無悲無喜。他知道,他們各為其主,公是公,私是私,秦絡相信,葉勒依會分得很清楚,而他,也不會因葉勒依,而放任赤水部攻入丹陽城的。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灑在廣袤的大地上,仿佛給新冒頭的小草灑上了一層金燦燦的特殊的光。遠處,暮色暗淡,殘陽如血,葉勒依靠在秦絡身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靜謐而不乏溫馨。葉勒依望著遠方的太陽一點一點藏入山頭,心中默默算著和秦絡在一起的時間,這是她最後一次和心愛之人,一起看落日。她真希望太陽永遠也不要落下,時間能夠停止在這一刻……
當夕陽收起最後一絲光芒後,天空瞬間黯淡下來,葉勒依的時間也到了。她瀟灑轉身,背對著秦絡,怕秦絡看見她臉上的淚水。她揮揮手,大聲說道:“秦絡,戰場見!”
“戰場見!”秦絡默默望著葉勒依的背影漸行漸遠,山下,薩仁已經帶著兩匹馬,等候自己的主人。秦絡沿著山脈,奔跑到山的另一頭,一邊奔跑,一邊目送著葉勒依和薩仁,隻見兩個人騎著快馬,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說什麼?葉勒傾失蹤了?”拓跋冽接過大國師的信,不可置信的二王子問道,“失蹤了是什麼意思。”
二王子冷冰冰的說道,“與其說失蹤,還不如說逃跑。我現在越來越相信,葉勒傾,就是葉勒依。”
拓跋冽滿頭霧水的打開信件,大國師信上寫的很清楚。葉勒可敦連同她從赤水帶來的女奴薩仁,一同失蹤。而且在失蹤前一天,葉勒可敦沒有讓任何人給自己送飯,一直待在可汗的寢殿。等到了深夜,可敦宮中的女奴見葉勒可敦還未回來,心裏著急,不得已推開了可汗寢宮的大門,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是從我寢宮中失蹤的?”拓跋冽讀完了信,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她是怎麼憑空失蹤的,難道……密道的秘密,被葉勒依知道了嗎?
“可汗,現在情形已經十分危機了,而危機不是來自於前線,而是後方啊。”拓跋淩苦口婆心的勸道,“若真是葉勒依冒出了自己的姐姐,那她在我們不在的時候,知道了多少青雲的秘密?你不是說,密道就在你的寢殿中嗎,她日日去你的寢宮,恐怕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拓跋冽一想,二哥分析的很有道理。以葉勒依的聰慧,每日去寢宮,恐怕真能猜出密道的開啟方法。
隻聽二王子又說道:“如果葉勒依現在回到了赤水部,告訴葉勒大汗王,那他們會做什麼?恐怕……他們會立刻起兵,攻打丹陽城吧。”
拓跋冽越聽越心驚膽寒,他現在對葉勒依不再是喜歡,而是憎恨了。他想起了出征前,大巫師占卜的那個卦象:吉中帶凶,進不如守。拓跋冽後悔萬分,自己真是太過冒進,而忽略了後方的危機。
拓跋淩此時也有些後悔,“我光顧著盯緊秦絡,反而忽略了這個女人。或許秦絡真的沒有通敵,盜取情報,放走馮汝炳的,也有可能是葉勒依。”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拓跋冽不信,葉勒依身為項羌人,會幫南楚?
二王子搖頭苦笑,“為了他們赤水部啊。你想,要是你被纏在了中原,他們的行動不是更方便嗎?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她才不會管,是項羌人,還是南楚人呢。”
拓跋冽被二王子激了幾句,怒火中燒。他沒想到葉勒依不僅背叛聯盟,而且還做出這種,出賣項羌的事。而拓跋淩則冷靜了許多,他建議道:“現在我們應該立刻撤兵,回丹陽城。要知道,我們離丹陽城的距離,比赤水部遠得多。他們現在在帕爾嘉西塘,離丹陽城,隻有一天距離啊。”
拓跋冽這才明白,為什麼葉勒依當時,非要帕爾嘉西塘這塊地。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他們已經開始預謀,奪取丹陽城了。
“回城,撤軍!”拓跋冽怒道。最終,打敗拓跋冽的,不是南楚,不是馮汝炳,而是他的盟友赤水部,他最愛的女子——葉勒依。
馮汝炳站在陽城高高的城池上,望著下方黑壓壓的項羌士兵,開始撤退。他們不再有著來時的氣勢,如今變得死氣沉沉,毫無鬥誌。此戰,拓跋冽發兵二十萬,最終隻有十萬人能夠回歸故土。他們和南楚一樣,為了這場戰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但是馮汝炳卻沒有任何勝利的感覺,他從鐵匠孫那邊得知,是赤水部謀反,讓拓跋冽不得不撥轉劍鋒,調轉方向,放棄陽城。
內亂,終令項羌鐵騎功虧一簣。一切努力,盡數成空。
打敗一個國家的,從來不是因為敵人的強大,而是由內而外,自身慢慢腐爛,導致最終的敗局。
項羌如此,大楚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