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篇外篇:但恨家仇隱蕭幹,願以殘軀試鋒芒(上)(1 / 2)

黃昏,暴雨如注,天地間一片陰暗。五月的申時末其實尚未到天黑之時,隻是這傾天的暴雨將夜色早早地鋪上了大地。

一座紅磚綠瓦占地數十畝方圓的宅院就如一隻蹲伏的野獸盤踞在山腳下。此處山,當地稱為“蕭山”。這座莊園由外院進伸的第一道正門廊廳四角高挑,整個廊廳在八根一人合抱粗細的木柱支撐下,顯得氣派不凡。從這種規模和建築風格上不難看出此座莊園的主人身份必定是有官爵之人,因為隻有官爵的住宅才可以如此這般按照皇家的風格建造成這等規模。

廊廳正中間的一塊匾額上,篆書四個大字:

“蕭山別院”

一個戴著殘破的露出竹篾骨架鬥笠的瘦小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座豪宅的廊簷外。他渾身衣著破爛,像是幾年未洗過一樣。那條灰麻布褲子從膝蓋以下全都爛光了,鋸齒一般抖落在他又髒又瘦黃的小腿上,被雨水淋得緊貼著他的腿肚。

這個人影就跟泥雕木塑一般站在廊簷外大雨中動也不動。看那樣子,誰都不會懷疑仿佛他那隻有不足四尺的身軀已經在這裏站了幾年似地。

天色陰暗,鬥笠低壓,看不見臉盤,他也無聲無息,不知道是死人還是鬼魂,反正從這個身影上麵感覺不出絲毫的活人氣息。

如果說唯一能區別這個身影是會動的還是假人的話,那麼估計就隻有一把斜插在他腰間草繩中的鏽鐵劍,從這把鏽劍上,隱隱地有一絲讓人無法察覺得毛骨悚然的寒氣散發出來。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影依舊未動一下。

遠處傳來瑣碎的腳步和低低的說話聲,不久一個男仆和兩個年輕的丫鬟打扮的姑娘從內院邊廊出來,那兩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各自手提了四個燃亮的燈籠,其中一個在前麵引路,後麵男仆扛了個高長的家什跟著。最後一個姑娘嘴裏嘟咕著,近了才聽見她說的話:

“和叔你慢點,磕著我了!”

男仆回了一句:

“誰叫你這丫頭心急催著趕我來著?早些三奶奶叫你準備你自己偷懶跑了,現在這會子想起來急了?”

“不就換個燈籠麼?我那時被四喜子給拖去糊少爺房裏的窗戶紙去了,糊了幾遍,每次都被他。。。。。。少爺給搗破,我怕三奶奶罵,不敢說,誰知道弄那麼久呢!害死我了!明天少不了要挨罵。”

“唉。。。。。。小少爺也太調皮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在這裏不好過啊!”男仆聽了她的話不禁也歎了一口氣。“月初他拿碗砸得我腳到現在還在疼!”

領路的丫鬟壓低了聲音插了他們一句:

“好了好了,別抱怨了,明兒個就是四奶奶的生辰,莫又因為你們亂嚼舌頭被人聽見了連累我們一起受苦!趕緊把燈籠換了吧!”那二人方才住了嘴。三人不再敢啃聲地默默進到廊廳下,男仆放下家什,爬上去,挨著廊簷四角開始換燈籠。這三人想是早已經習慣宅院的環境,居然從開始到現在連換了四個燈籠都未曾注意他們前麵幾步路遠廊外那個淋在大雨中的黑影!

到得該換匾額一側第五個了,其中一個丫鬟提了燈籠過來,無意地望了望外麵的傾盆大雨,卻在目光一掃之間嚇得大叫了一聲:

“啊!!!”同時她人一哆嗦,手一抖拿不穩當,那提在手裏的兩個燈籠啪啪掉在了地上,人往後一倒,一屁股摔坐在地。借著那燈籠的光亮,照耀著她那張被嚇得全無血色的蒼白的臉頰和一雙瞪得比牛眼珠子還要圓的大眼睛。

男仆猛衝過來,卻見外麵燈光下一條瘦弱的黑影,還有那如同火焰在其中滾動一般的陰森寒冷的眼睛。

他忍不住頭皮發炸!猛然大喝了一聲:

“誰?”

男仆這一聲大喝實是為自己壯膽,卻也驚動了外院門口的四個崗位和內院巡邏的護院家丁。一時間腳步聲急促而至,比及燈籠聚攏,一照之下眾人才發覺這黑影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乞丐模樣時,那男仆和眾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就見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家丁衝人影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