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鬆客棧。
大堂裏張燈結彩,紅色的蠟燭,紅色的紗幔,紅色的巨大喜字。
香衣一身墨綠站在喜字的前麵,她唇角含笑,有些興奮地望著布置喜堂的人出出進進。可是她又有些迷茫,幸福很近,可是卻虛無的叫人無法抓住。
笑軒真的會為了其木歌娶自己過門嗎?或者會如陸先生所說,他有更高明的手段會讓自己心服口服。
她慢慢的抬頭,發現一襲黑衣站在門外。他的臉上漠然的似乎不會驚起任何波瀾,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深邃的如同一汪水井,她看不到他任何的表情。
她慢悠悠的拿起新郎服,對他道:“來的正好,試試你的衣服吧!”她眼波流轉,白皙的肌膚居然染著一絲紅暈。
笑軒從沒見過香衣居然也會露出女子固有的嬌羞,他心中暗暗地歎氣,如果她隻是平常人家的女兒大概也會很善良很快樂吧。
“跟我來。”笑軒拉起香衣的手腕帶著她快步的向外行走。
“你有什麼話不能在大堂裏講?”
兩個人已經進了內堂,笑軒的淡漠的聲音響起,他道:“你這樣大張旗鼓的操辦就不怕引來元兵嗎?”
“他們不會來的。”香衣的語氣很肯定。
笑軒忽然覺得哪裏不對,他猛然的抓住香衣的肩膀,他定定的問她:“你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降龍邦的事吧?”
香衣的心中一驚,但是卻麵無改色,她道:“你在懷疑我的衷心嗎?”
“我不會懷疑你的衷心,但是我擔心你會因為感情而被一些事情蒙蔽。”
“不會的!”香衣搖頭:“我並沒有見他們,他們隻是派人送來一封信。”
“這麼說你真的和元兵接觸過?”
香衣似乎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她趕忙跪在地上,她道:“屬下糊塗,請主人饒恕。”
笑軒使勁的搖頭,“香衣呀香衣,你知道不知道,就憑你私通元兵,就已經犯下大錯。”
“可是我並不在乎。”香衣緩緩地站起身來,“我隻想要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所以當有人告訴我你就要和那個蒙古郡主成親的時候,我要瘋了,我一切都顧不得,我隻是要想努力地阻止你們。”
笑軒深深地呼氣,他想要怪她卻如何也怪不起來。他輕輕的閉上眼睛,努力地讓自己平複下來。
霎時間房間裏安靜的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笑軒的耳朵不經意的一動,鼻腔裏似乎也傳來某種刺鼻的味道。他衝過去一腳踹開木門,卻發現刺鼻的濃煙已經漫透了整個走廊。
香衣急忙衝出屋子,她急道:“怎麼回事?”
濃煙裏有一個人影徐徐靠近,笑軒一把把香衣拉在身後,喝道:“是誰?”
人影慢慢的靠近,是店內的夥計,他已經身中數箭,渾身鮮血淋淋,他一把撲在笑軒的雙臂上,似乎是用盡最後一口氣力:“元兵來了,快走……”他的身體倒下去,就倒在笑軒的腳下,笑軒麵色鐵青,他的心猛烈地向下沉去。
門外的火苗已經將整個客棧重重包圍,客棧外的元兵也把屋子圍的滴水不漏,隻要客棧內有人出去,便會迎來一陣瘋狂的箭雨。
客棧內的人大多已放棄逃生,與其出去亂箭穿心,還不如安靜的待在客棧中燃燒殆盡。
“陸先生呢?”笑軒忽然大聲的問道,他眼中流露出濃濃的關心,叫香衣心中一暖,她想笑軒是在意他們的,隻是平時他將自己的感情小心的藏起。
“叔叔他今天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去打聽些事情,咳咳咳…。”濃重的焦糊的味道,嗆的香衣不住的咳嗽。
笑軒似乎放下心來,他道:“香衣,我們衝出去,你跟著我。”
“可是外麵有大批的元兵…。”。
“放心,有我在,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笑軒拍拍香衣的肩膀,又轉過身將一條浸過水的濕布圍在香衣的身上,然後他拿起水潑在香衣和自己的身上,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麻利自然,似乎並沒有在意到香衣感動的快要落淚,今生今世能被他嗬護一次,那也該知足了吧!縱然葬身在這場大火中,她也不會有任何的遺憾了。
她正愣神,笑軒卻一把拉住她道:“我們走。”
客棧裏的火勢正旺,炙熱的氣體烤在身上,肌膚似乎也要跟著燃燒,濃煙滾滾分不清哪裏才是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