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裏燈火通明,尤其是臥房的地方一片寂靜,站在外麵的下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驚擾了裏麵昏睡的公子和悲憤的夫人。
雲衍躺在床上,平日裏白色幹淨的衣衫上此刻已是血跡斑斑,穆沐握住他的一隻手就那麼直直地跪在腳踏上,膝蓋已經麻了,可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眼眶一圈紅腫不堪,眼淚差不多都已經流幹了,她慌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寒毒會再次發作!
“夫君!夫君……”
穆沐的嗓子已經哭得沙啞,能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都扯得她嗓子生疼。
“夫人,寧大夫他們來了!”
青寐快寧遠他們一步走進來稟告,可聲音依舊是那麼木木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可言。
穆沐一聽,忙焦急地站起身子,卻不想因為雙腿酸軟無力差點直接倒在地上,幸好一旁的青寐扶住了她。
“寧大夫,你快看看夫君到底是怎麼了?”穆沐雖說是明知故問,可她臉上的焦急和心裏的擔憂都是真的,因為她對公子的感情便是天地可鑒。
寧遠麵無表情地看了穆沐一眼,徑直走到床邊走下,兩指搭上雲衍的脈,脈象時緩時急,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轉眼看了一眼外麵的院子裏,此刻正被一片清冷的月光鋪滿地磚,寧遠的嘴角揚起一抹苦笑,這個穆沐還是想了辦法來壓製寒毒,但好像用錯了什麼東西!
“寧大夫,公子如何?”
雨涼清冷卻飽含擔憂的聲音從問口傳進來,她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很害怕看見公子。
聞聲,穆沐有些遲疑地將視線轉過去,雖說隻是平常服飾,可依舊掩不住她的傾國傾城,穆沐的心底不覺感到一種自卑。
寧遠就那麼遠遠地看著雨涼,回答道:“雲兄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寧大夫,夫君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穆沐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問道。
“那得看夫人您了,您想要雲兄什麼時候醒就什麼時候醒。”寧遠毫不避諱地盯著穆沐的雙眼,若有所思地說道。
聽見這番話,就算是有青寐扶著,穆沐還是不受控製地倒退了幾步,眼裏有些閃爍不明的情緒,“寧大夫,這話是什麼意思?夫君的生死豈是能由我一個小小夫人能夠左右的?”
“是嗎?”寧遠輕輕地問道,可這聲音在穆沐聽來,卻是極大的諷刺,更是讓她的一顆心一直懸在半空中。
“寧大夫,你怎麼能對夫人怎麼說話?”
修竹有些看不下去了,於是站出來替穆沐說話。
雨涼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屋裏發生的一切,嘴角不知不覺地就揚起了一抹笑容,師傅一直都是這麼好心,一直都沒有變過。
寧遠不再說話,負手走到了雨涼麵前,緩緩說道:“現在雲兄就由你來救治。”
“好。”雨涼淺淺地微笑,喉嚨裏低低地應了一聲。
寧遠轉身說道:“修竹,你去親自準備一個碗和一把匕首。”
聽見這些熟悉的東西,修竹的思緒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不過反應過來,馬上就出了房間去取東西。
“寧大夫,你這是準備做什麼?”穆沐撐著一個勉強的笑意問道。
聞聲,寧遠轉過身來說道:“救雲兄。”
不一會兒,修竹就拿好一個托盤回了房間,上麵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碗和一把鋒利的匕首。
雨涼什麼都沒有說,走到修竹麵前,拿起匕首就在自己的掌心處劃了一下,劃傷的手和救穆歌劃傷的手是同一隻,本來舊傷口都快愈合了的,卻不想因為新傷口的到來,又再一次扯開。
修竹就那麼看著鮮血源源不斷地流到碗裏,又抬頭看看雨涼,發現她是一臉的平靜,嘴角還掛著一抹淺笑。
“娘娘……”修竹輕聲呢喃了出來。
雨涼莞爾一笑,說道:“師傅,因為一個身份我們就要變得這麼生疏嗎?”剛才他們三人乘同一輛馬車回來的時候,師傅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好像是在刻意躲避她。
聞聲,修竹有些遲疑地說出:“雨涼……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寧大夫不讓夫人的血去救公子?”
雨涼也不掩藏什麼,直接說道:“因為她根本救不了公子。”
“什麼?”修竹訝異地脫口而出。
“寧大夫,你端過去喂給公子喝下去吧。”雨涼自己永布條纏住了流血的傷口,然後對寧遠說道。
寧遠踱步走到她麵前,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展現在嘴角,說道:“我覺得你去喂公子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