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木公公到底還是不忍心看見雨涼挨餓受凍,於是叫人把她送回了冷宮。
雨涼走到冷宮門口的時候,她駐足了好一會兒。
這可引來了身後小太監的極大不滿,“如今你已是階下囚,你難道還瞧不上這冷宮?現在有冷宮給你住都已經是不錯了的!”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對於小太監的嘲諷與挖苦,雨涼並未多作言語,帶著手鏈腳鏈發出的碰撞聲慢慢踏進了冷宮。
小太監見她已經進去了,也不再跟著進去,臨了,還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雨涼何嚐不知道現在宮中的宮女太監沒有一個是瞧得上她的,剛剛小太監說的不錯,現在有冷宮讓她住都是極好的。
正黯然神傷的時候,兩個熟悉的身影朝雨涼奔了過來,腳下往前邁的步子就那麼生生地頓住了。
“娘娘,你終於回來了……嗚嗚,他們全都走了!”
邊哭邊說的人是碧月,如今的她早已沒有了當初那身幹淨整潔的宮女行頭,有的隻是一身粗布麻衣。
秋衣含淚看著自家娘娘,沒想到那日在死牢一別,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娘娘該是受了多少苦!
“外麵冷,我們進去再說。”
雨涼難得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這些日子裏的變化都是猝然不及的,一下子也將她給打懵了。
當她踏進冷宮裏麵的那一刻,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了,如果不是剛才牌匾上的冷宮兩個字,她都會認為她現在走進的是聽雨軒。
秋衣是何等觀察細致的人,她發現娘娘的眼神一直打量著這個屋子,於是不敢相信地問出口:“娘娘,你能看見了?”
雨涼輕笑著點點頭,那幾日在牢裏,每日都會服下公子給她配好的良藥,失明也很快變成複明了。
剛剛去點燃碳爐的碧月聞聲,喜極而泣,她趕忙走過來盯著娘娘左右打量,眼裏充滿了激動,“真的好了!娘娘的眼睛真的能看見了!”
這時雨涼想起碧月方才說的一句話,問道:“你剛剛說的他們都走了是什麼意思?”
提起這個,碧月臉上的喜悅瞬間就沒有了,她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之前娘娘被皇上一時生氣打入冷宮,聽雨軒所有的宮女太監也都跟著娘娘來到了冷宮,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皇上很在乎娘娘,心想等皇上的氣消了,娘娘就一定可以再回聽雨軒,哪知道娘娘突然被一道聖旨打入死牢,原本他們不安的心就更加不安了,一眾人趕緊收拾包袱去了別宮服侍,現在這個冷宮裏也隻有奴婢和秋衣姐姐了。”
沒權沒勢了,人散了……
雨涼自嘲的淺笑慢慢浮上嘴角,道:“如今我是階下囚,因為要做皇上的藥引才能多活一點時間,他們走得對,免得到時候被我連累。”
“娘娘,反正奴婢跟秋衣姐姐是不會走的,我們就一直在冷宮裏等著你回來。”
碧月的小臉被凍得紅通通的,可臉上的表情卻是異常的堅定。
秋衣也是肯定地點點頭,她和碧月絕不是那種會拋棄主子的人。
說實話,此刻雨涼的心裏很是感動,喉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突然,一股嗆人且難聞的煙味兒傳來,碧月和秋衣不約而同地跑到了放在屋子中央的那個碳爐,碧月用一把小火鉗不停在裏麵撥弄,而秋衣則是不停地用手往裏麵扔碳。
兩個人被煙熏得練練咳嗽,即使是這樣,她們為了不讓娘娘受凍,還是得堅持把碳爐給點燃。
看著這樣的場麵,雨涼隻覺得鼻頭一酸,兩行清淚瞬間就滑了下來。
她愣愣地用手指觸碰了一下那還是溫熱的淚水,思緒一下就怔住了,這些日子裏再苦再心酸她都沒有哭過,現在竟然哭了!
看著碳爐裏明亮的火光,碧月和秋衣相視一笑,此時的兩個人臉上已是髒兮兮的,但現在的她們一時完全不在乎這些。
當她們回頭看向娘娘時,她們的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自責感,娘娘的左邊臉腫得那麼厲害,為什麼她們剛才都沒有發現?
秋衣和碧月趕緊去洗手擦臉。
屋子裏有了碳火瞬間暖和了不少,連帶著雨涼一顆日漸冰冷的心也慢慢跳動了起來。
看見娘娘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她猜想巴掌印的主人一定很生氣,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娘娘,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如果秋衣不提她臉上的巴掌印,雨涼都快忘記她剛才被風塵給使勁扇了一巴掌,她不以為然地笑笑,就算是嘴角咧開不小心扯到那片紅腫的地方,她也好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