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雲衍正在伏案批閱奏折,外麵白雪紛飛,此刻南宮翎正撐著一把傘走了進來。
看見雲衍一絲不苟的模樣,他突然輕笑出了聲,“朕覺得你比朕更適合這個皇位!”
聽見皇上的調侃,雲衍添好最後一筆,然後走到門口看外麵萬千雪絲,緩緩道:“皇上身體還沒完全好,怎麼會突然到這禦書房來?”
南宮翎輕輕撣去身上的雪花,虛弱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會被寒風吹走。
“整日待在藥氣熏天的屋子裏也乏了,難得出來走走,一想到這幾日你為了幫朕,也是整日都倦在禦書房裏,親自一看,朕還真覺得你適合這個皇位!待朕歸西之後,不如就把這皇位傳給你?”
雲衍細聽,已經知道這番話並不是玩笑,他的神色有些沉重,“皇上不要這麼說,有清貴妃救您,您是不會這麼快歸西的。”
“朕覺得她是不會救的,而且朕也說過不要她來救,既然當初朕拿這條命來做賭注讓她活下去,就應該知道隻要有她就沒朕!”南宮翎說這番話的時候異常堅定,他並不畏懼死亡,他唯一擔憂的就是朝塵國的江山要交給誰。
雲衍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隻聽他說:“皇上,你就真的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嗎?”
南宮翎蒼白的臉上都可以隱約看見一些血色,隻見他揚起一個妖孽的淺笑,緩緩道:“還是翎王的時候就已經錯過了一次心愛的人,這次定是不會再錯過了,朕這一生差不多都獻給了朝塵國,希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可以放肆一回,人人都說江山重於一切,可朕站在這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太累,朕隻想最後好好地為自己,好好地為自己而死去……”
話音剛落,南宮翎就不停地咳嗽起來,一張臉瞬間漲紅。
木公公連忙遞過一張手帕。
南宮翎接過捂住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很快一張白色的錦帕就被染得血紅,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雲衍臉上的擔憂越來越重,他趕忙伸手去為皇上把脈,這才發現皇上的手腕越來越消瘦,看來體內的魔性是越來越重了。
“皇上,再這樣下去,您是撐不了多久的。”
南宮翎待咳嗽停止後,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張鮮紅的錦帕,緩緩說道:“大限將至,也該將身後事準備好了。”
看著皇上毫不在意江山的感覺,木公公實在是忍不住出聲說道:“皇上,您要是不在了,這朝塵國的江山將要給誰?”
聞聲,南宮翎將堅定的視線轉向雲衍,隨即又把視線轉向了禦書房外白茫茫的一片,聲音清冷而微弱,“朕自有主張。”
木公公眉間的擔憂越來越重,難道真的被清貴妃給說中了?雲公子會是下一任皇帝嗎?
雲衍同樣是負手看向窗外,偶爾有幾絲雪被吹進來調皮地搭在他烏黑的發絲上,衣衫翩訣,如同一個遠離紅塵的謫仙人。
這樣的他是不適合站在高處不勝寒的位置的。
禦書房裏沉寂了良久,南宮翎才緩緩說道:“木公公,讓雨涼她們都搬回聽雨軒吧!”
“老奴遵旨。”木公公無奈地回應道。
雲衍在聽到南宮翎話的一瞬間,眼睛裏閃過許多晦暗不明的情緒。
……
“叩叩!”
冷宮厚重的大門難得被敲響一次。
正在大殿裏忙活的秋衣聽見聲音,趕緊跑去開門。
哪知道一開門看見的就是一張笑嘻嘻的胖臉,她當然知道這是誰,於是隻聽她嘲諷地說道:“內務府的主事公公怎麼會有空到這冷宮來?真是稀客啊!”
麵對這直接的諷刺,主事公公並沒有生氣,而是側身讓身後的一個小太監先進來,然後道:“奴才這不是怕娘娘在冷宮受凍嗎?所以這才送碳來了。”
秋衣鄙夷地瞥了一眼那筐煤,看他的一臉猥瑣樣,就知道是不懷好意。
“我家娘娘雖說現在住在冷宮,但也不需要這樣的假好心,濫好心!”
聽見秋衣拒絕了他的好意,主事公公心裏有些冒火,不過他的麵上卻是一如既往地笑嘻嘻,他今日可不是專門來獻這好心的,他想問問那小蹄子怎麼還不去找他!
“怎麼能說奴才是假好心呢?這天這麼冷,奴才想前些天你們取回來的碳也用完了,所以這才自作主張主動將碳給你們送上門來。”
秋衣的眉眼間瞬間變得冰冷無比,“還敢再提前些天!你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裏清楚,這口氣我們也就先咽下了,不要再得寸進尺,小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